读美文,是一种享受,亦是思想的启迪和拓展。
《忆大山》写于1998年,《忆大姐》写于1995年,都是习近平的旧作。其实《忆大姐》的标题是《高风日月昭 亮节启后人——深切怀念吕玉兰同志》。为了叙述的方便,更感于作者表达的姐弟情谊,我就把这篇文章叫《忆大姐》。两篇文章写的都是作者在正定工作时的至交,回忆的是故人,情真意切,感人至深。这两篇文章不是出于一般人之手,而是一个时任省级领导的亲笔,且这位领导现在担任着我们党的总书记,这就使我们格外的关注。习近平的这两篇文章,语言朴实,情感真挚,思想深邃。我特别喜欢这样的文风,娓娓道来,朴实无华,没有花花绿绿,更不是官样文章,情感潺潺流淌,读起来如嚼橄榄,越嚼越有味道,作者的胸怀、情感、价值观随之展示。
(一)
一个官员交什么样的朋友,这里是大有讲究的。它不仅是个人情趣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一个价值观的表现。不攀高官,不傍大款,不考虑贾王史薛,视民如父母,待人如兄弟,这是一个官员最为可贵的品质。习近平与贾大山之间的情愫着实令人唏嘘感叹。
贾大山者,何许人也?一个土生土长的正定县人,一个在文学创作的园地里辛勤耕耘了几十年的作家。他的《取经》曾一举夺得全国第一届优秀短篇小说奖。虽有如此成就,在一些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介穷秀才而已。但1982年习近平到正定任职,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对象便是贾大山。
在《忆大山》里,他这样写道:“我曾读过几篇大山的小说,常常被他那诙谐幽默的语言、富有哲理的辨析、真实优美的描述和精巧独特的构思所折服。”第一次见面,他们就像多年不见的朋友,有说不完的话题,临别时,紧紧地拉着手久久不愿放开。虽是初次见面,但两人觉得神交已久啊!作为一名作家,大山有着洞察社会人生的深邃目光和独特视角。在此后的几年里,他们的交往更加频繁了,促膝谈心,常常到午饭时分,或在家里,或在机关,“记得有好几次,我们收住话锋时,已经是次日凌晨两三点钟了。每遇这种情况,不是他送我,就是我送他。为了不影响机关门卫的休息,我们常常叠罗汉似的,一人先蹲下,另一人站在肩头,悄悄地从大铁门上翻过。”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啊!一个县委书记,一个县文化馆的业余作家,在常人看来,似乎他们有很大的差距,是什么东西把他们这样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呢?从习近平的悼念文章里,我似乎找到了答案,这就是人格和才华的魅力。忧天下乐天下的博大情怀,对国家对人民的强烈责任,为人处事的正直磊落坦诚,把这两个高尚的灵魂紧紧地联在了一起,结下了终生的友谊。
1982年冬,在众人举荐和县领导反复动员劝说下,大山不太情愿地挑起了文化局长的重担,虽说他的淡泊名利是出了名的,可当起领导来一点也不含糊。上任伊始,他就下基层、访群众、查问题、定制度,几个月下来,便把原来比较混乱的文化系统整治得井井有条。在文章里,习近平念念不忘贾大山在任期间,为正定文化事业发展和古文物的研究保护所做出的贡献,如数家珍提到常山影剧院、新华书店、电影院等文化设施的兴建和修复,隆兴寺大悲阁、天宁寺凌霄塔、开元寺钟楼、临济寺澄灵塔、广惠寺华塔、县文庙大成殿的修复。
习近平和贾大山是高山流水,人生知己。在习近平即将离开正定的那个晚上,他们相约相聚,进行了最后一次长谈,临分手时,俩人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依依别情,难以言状。但是就是这么一种关系,习近平到南方高就后曾给大山去过几封信,却都未得到及时回应。习近平还曾多次让人捎信儿,希望大山在方便的时候,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来走一走,看一看。可是大山总是说近平担子重、工作忙,不愿给近平添麻烦,而终未成行。这在一些人看来简直是不可理解的事情,特别是在那些热衷于跑官的人看来,更是匪夷所思。但这才恰恰是一种君子之交啊!习近平对大山的这种甘于恬淡寂寞,不喜热闹的品格很是钦佩。
欧阳修讲,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友。习近平对大山一往情深,大山患重病后,在福建工作的习近平更是牵肠挂肚。在大山病重期间,习近平曾有两次探望。大山在北京协和医院住院,正在北京开会的习近平抽空到医院探望,大山看到习近平进来,立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握住习近平的双手,激动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在大山的弥留之际,那是大年正月初三,习近平又一次回到正定,再一次去看望大山。那次习近平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大山的手,泪水溢满了眼眶。他执意要和形容枯槁的大山合照了一张相,这张照片是他俩最后一张合影。
(二)
吕玉兰不是一般的人物,早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是全国著名的劳动模范。这位新中国最年轻的初级农业合作社社长,带领全村群众战风沙、斗盐碱、开荒种树、打井修渠,为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1966年她发表了那个年代人们广为传颂的《十个为什么》,以高尚的品德、宽阔的胸怀抒发了她的人生观。她1970年任临西县委书记,次年任河北省委副书记,随后又任河北省委书记、省革委会副主任。 但到1981年,吕玉兰一下子跌到基层,调任正定县委副书记,在正定和习近平一起共事。习近平与吕玉兰的相识相知相敬,是在吕玉兰处于人生低谷时开始的。习近平对玉兰热情支持,衷心敬重。而吕玉兰面对职务的变动,毫无怨言,服从组织分配,并很快与县委“一班人”打成一片。惺惺相惜,弥足珍贵。《忆大姐》中说“耳闻目睹了她的高风亮节、公仆风范,对她更加敬佩和尊重了。”
对吕玉兰的品质和作风,《忆大姐》中赞赏有加。没有经过那个年代的人,也许不能理解,跟一个降职的干部过从甚密将意味着什么,甚至作为一个高级干部在1994年写出《忆大姐》,或许也会有一定的政治风险。习近平光明磊落的政治品质和实事求是的精神从中可见一斑。
习近平喜欢吕玉兰联系群众的作风和对党的忠诚。玉兰总是喜欢到群众中去,到基层去,了解情况,听取意见。面对“高产穷县”、征购过重的现实,她主张县委如实向上级反映。他们不在乎所谓的“政绩”,经过他们的努力,终于核减了部分粮食征购任务,给正定人民以休养生息的机会。她经常深入基层调查研究,提出了“农民要想富,必须上工副”的口号,建议成立县多种经营办公室,把发展农业、工业和多种经营作为正定经济腾飞的突破口。在农业生产实行“大包干”时,县委一班人中认识不尽一致,她根据考察四川、安徽等地的典型事例,大力宣传“大包干”的好处,并提出可以先搞试点,然后逐步推开。由于县委一班人解放思想,形成共识,从而为正定县全面推行“大包干”奠定了思想基础。
《忆大姐》中说:玉兰同志总是那样朴实无华,任劳任怨,严以律己,处处表现出劳动模范的崇高风范,时时记着自己人民公仆的身份,实践着共产党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她从不搞特殊化。住的是一般机关平房,又暗又潮湿,很多同志提出要给她换房子,都被她婉言谢绝。平时吃饭,她总是和机关干部一样,到大食堂排队买饭。有时开会或下乡回来晚了,也不让师傅另做,吃凉饭是常事。但谁有了什么烦心事,她就亲切地安慰劝解。谁有了什么困难,她就千方百计帮助解决。在她的心目中,群众的事,就是她的事;群众的难事,就是她的大事。《忆大姐》中深情地写道:“玉兰同志逝世已经一年多了,但我的脑海里,时常还浮现着她的音容笑貌。我在正定与玉兰同志一起工作了三年,建立了深厚的同志姐弟情谊。特别是我当县委书记时,她对于我的鼓励、支持和帮助,至今我想起来心头还热乎乎的。”长达3000字的怀念文章,表达的是对共同奋斗的战友的思念,对劳动模范的崇仰,对党的优良传统的追承。
“高风昭日月,亮节启后人;痛心伤永逝,挥泪忆深情。”《忆大姐》与《忆大山》一样,字字见真情,写得十分感人。
(三)
从发自内心的赞叹中,可以看到作者自己的影子。习近平有“两忆”,当年的毛泽东也有“两忆”。忆张思德,忆白求恩。张思德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白求恩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这是共产党人最可贵的品质和精神,体现的是共产党人的宗旨和境界。这些是毛泽东那一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一生一世所力行和倡导的,是他们一生一世的座右铭啊!从贾大山、吕玉兰的身上,我们也可以看到习近平的执政理念和平民情怀。
习近平对贾大山、吕玉兰那种难以割舍的感情,不仅是一种同志情、战友情,其实表达的是对人民群众发自内心的一种深情。《忆大山》中说“大山是一位非党民主人士,但他从来也没有把自己的命运与党和国家、人民的命运割裂开。在我们党的政策出现某些失误和偏差,国家和人民遇到困难和灾害的时候;在党内腐败现象滋生蔓延、发生局部动乱的时候,他的忧国忧民情绪就表现的更为强烈和独特。”“因此,在与大山作为知己相处的同时,我还更多地把他这里作为及时了解社情民意的窗口和管道,把他作为我行政与为人的参谋和榜样。”
毛泽东说,卑贱者最聪明。诸葛亮称自己本是一介布衣,刘备不嫌其“卑鄙”,三顾茅庐,咨以当世之事。事实一再证明,惟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与平民交朋友,这是共产党人的可贵情操,也是使命使然。它可以拓宽信息管道,提高执政能力。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有些官员心里看不起平民,平日入则“谈笑有权贵,往来无白丁”;出则前呼后拥,车水马龙。看似风光无限,内有几分真情?一旦尘埃落定,你还剩下什么,那个时候看看身旁还有几多朋友?峨冠大带真情少,轻蓑小笠朋友多。有些古话是不能忘记的。
担任党的总书记的习近平,处处流露出那种平民的情怀,他到山东菏泽视察,在众多的官员面前,念起了内乡县衙的那副名联:“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穿百姓之衣,吃百姓之饭,莫以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这副对联,出自清代内乡知县高以永之手,意在自警。切莫以百姓可欺。对联以浅显的语言揭示了官民关系,习近平说,封建时代官吏尚有这样的认识,我们共产党人应该比这个境界高得多。总书记语重心长啊!民众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是得罪不得的。
(四)
在纪念习仲勋同志诞辰100周年的时候,习远平发表了一篇回忆文章,其中从侧面谈到了习近平的一些情况。习仲勋是党的高级干部,曾担任过国务院的副总理,但他在1962年,就因小说《刘志丹》而遭遇康生的诬陷,自此蒙受不白之冤达16年之久,其中“文革”冤狱7年半。1962年,习近平才9岁,他之后的坎坷境遇便可想而知了。1975年当习仲勋在洛阳耐火厂等待“结论”的时候,习近平已在延安的梁家河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由一个插队知青摸爬滚打为村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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