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差一点参加不上

    2005年7月的一天，41军121师炮兵团榴炮（现称152加榴炮）一连指导员强桂通过电话联系到了我。他说10月15日是我们一连建连60周年，连队要进行庆典活动。8月15日开始筹备连史资料，扩建连队荣誉室，庆典时邀请老一连官兵参加。他还说，连队还保存着我当年写的自卫还击连战史，并问我有没有自卫还击战的图片资料等。听到这个消息后，我非常激动。我从1980年底离开连队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青春时节的部队生活，曾经学习战斗过的地方，昼思夜想，魂牵梦绕！

    离开部队已经25年，年轻时的面目荡然无存，但当年生活场景和战斗经历仍历历在目，犹如刚刚发生。我们一连是一支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连队，无论是在解放战争的烽火硝烟中，或是在和平时期的训练比赛中，还是在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的考验面前，都取得了极不平凡的骄人战绩，闻名全军。作为其中一员，我深感荣幸和骄傲！

    1979年自卫还击作战后，我奉连首长之命编写了连战史，也抄写了团战史等资料。因自己当时文化水平有限，所写连战史难免简单和粗浅，挂一漏万，未能翔实反映我连官兵如火如荼、可歌可泣的战斗生活，心中一直感到非常遗憾。今年，时值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我感到自己有责任把我连的这段战史重新写好。我在不断充实和努力挖掘中，又写出了一稿。我对指导员说，待我校对完毕后，一定提前发去。同时，我希望发挥自己一技之长，为连队荣誉室工作做点事。

    指导员代表连队，对我的想法表示非常感谢。于是，我开始利用业余时间，马不停蹄地开始庆典前期准备工作。感谢电话和计算机，使得我们的工作，可以在距离1900公里的桂林与石家庄两地有条不紊地展开。

    随着国庆和连庆日的临近，我又将赞颂一连的两首诗歌和一首歌词完成。但是由于工作繁忙，却不能参加10月15日连队60年庆典。我就将我最新的连战史和照片资料等发往连队。

    谁知，连队的庆典因故推迟，改在11月8日举行，这样我可以请假参加了！

    出行前，我把一短信发给了相濡以沫的老战友：“千万山隔不断对第二故乡梦绕魂牵，千万天永铭记二十多年战友情谊。血与火战斗洗礼，猫耳洞相濡以沫，全依靠首长教诲关怀体贴，全依靠战友团结一心英勇作战。现如今，我们只等庆典相聚，开怀大醉！”

    二、路上见闻与接风洗尘

    11月6日，晴天。经过充分准备后，11点钟我从家出发，心里感觉暖洋洋的，像是春天。走到火车北站地道桥尽头时，一只蝴蝶从我的头顶飞过，这是一个好兆头啊！

    12点零9分的火车，晚点了5分钟。上车后，幸遇一个石家庄的旅伴，真好！他23岁，做大理石生意的，是去桂林看朋友。他抱着一本《中国地理杂志》看，是庆祝建国55周年的特刊《选美中国》。在他看完这本书后，我开始浏览。这真是一本好书！图文并茂，惊艳绝伦，美不胜收。但是，最美景观中，桂林却落马，阳朔被推荐，但未被选上，令我唏嘘！广西唯一被入选的景观是中越边境地区的跨国瀑布——德天瀑布。

    25年前，我听到的对桂林山水赞美的诗词名句多为“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和“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现在我听到的则是“桂林山水甲天下，广西无处不桂林”这样的颂词。

    火车一进入河南境内，就不断播放地理和人文情况。下午5点，黄河从大桥上一掠而过。一对湖北夫妻，从山东带回来一编织袋烧鸡，有25只。丈夫说，这几天媒体在报道禽流感。什么禽流感，我不怕！9点钟后，有地方可以躺下休息了。硬座车，对于我这个47岁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事。7日凌晨3点，上来几个朝气蓬勃的长沙年轻人，其中一个小伙子脑门很亮。年轻真好！1978年3月中旬，我们参军时，坐的是闷罐车，条件艰苦，我们比他们还年轻啊！

    进入广西，铁路两侧绿化很好，铁路东侧有一条很古老的人工渠。广播里说铁路是单轨，所以行驶较慢。到达桂林晚点了15分钟。在接站处我看到了一名解放军战士，手举牌子。我迎了上去，同时接站的有久违的柳连长。他热情洋溢地与我握手，我从手到心都暖呵呵的！火车站对面就是我们要入住的新凯悦大酒店。一进酒店，迎面就是我的刁班长。他一把拉住我，我们就抱在了一起，泪水一下子就涌出了我眼眶。若论战友想，最是刁班长。下连一进班，就见刁振光。学习军技术，更重练思想。进入越前线，朝夕日夜长。他在“猫耳”边，让我里边藏！

    中午小聚，很热闹，一直到下午3点才结束。酒喝高兴了，睡不着。晚饭前，又见到了热情奔放的吴金珠指导员，爱说爱笑的刘水根指导员，和蔼可亲的田德水指导员，激情四射的郑祖春指导员，好运好帅的黄植雷排长，仪表堂堂的罗寿荣班长，酷似演员的傅柏生排长，超好后勤梁伟平班长，高帅潇洒的赖运添，北京帅哥朱子正，精明强悍的陈少明等战友。这些曾经朝夕相处过的战友，我还都能叫出他们名字。曾经的往事，快速地涌上心头。那是一段记忆深刻、令人难忘的青春岁月啊！

    晚上是大聚。团首长一行，营连首长也都来了，为我们这些老兵接风洗尘。深深祝福，融进了祝福与欢宴中，许多人都喝得面红耳赤。一位战友深情唱起《战友之歌》，大家都一同跟唱。歌声伴笑语，挥洒激情。觥筹交错中，欢畅留影。晕晕乎乎，轰轰隆隆，感觉像是在飞翔。

    三、久违营区与庆典盛况

    11月8日早上出发前，我们就像当年在部队待命出征一样，平静中难掩激动。

    参加连庆的战友，每人都佩带着写有嘉宾字样的红色飘带和鲜花，每个人和我一样，心里应是充满欣喜和光荣的。桂林是一派亚热带气候，一吃饭就开电扇，一上车就开空调。我喜欢这样热热的季候。多少次梦里回营房，不是未到就醒，要不就是看不清营房景色，心里很空落和纠结！这次，是真的要拜访她，我的心突突地，兴奋不已。

    8点40分，大巴载着我们经过桂林郊区。这里还是原来的田园牧歌的样子。路边，桃粉红色的夹竹在盛开，抖擞在深绿的叶子中，向我们展示着一种飒爽之美。几头水牛，在稀疏的树林里悠闲地吃草。

    临近部队营房，我的心被震撼了。先是看到高炮营和营房门，石头围墙。进入营门，两旁都是绿树，还像是许多年以前的树木。炮兵团礼堂还屹立在那里。山峰没有变，依旧是青翠挺拔，亭亭玉立。相思江水缓缓流动，只是水有些黄，比那个时候浅了许多，可能是今年桂林雨水偏少的缘故。罗盛教陵园、李向群塑像、塔山英雄守备团，从我们面前一一掠过雄健之美。以前的军人服务社已不见踪迹。团部的楼还在，默默地伫立着。营区是绿一色的草坪，平展展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比以前更宽绰更漂亮。

    车到一营营区，面貌一新。道路两侧彩旗招展，锣鼓喧腾，鞭炮齐鸣。一连战友正装列队，夹道欢迎。苏营长走在最前面，带领着兴高采烈的我们。五六名生龙活虎的一连战士，用“开门红”的狮子舞，在连队门前尽兴表演。榴炮一连披上了节日盛装，地上摆放着三角梅等花卉。二楼的上沿悬挂的横幅是 “热烈庆祝建60周年！”一楼的上沿的32个奖牌下面，横幅上写的是“炮兵团152加榴炮营一连建连60周年庆典”。左外条幅是“科学管理 求真务实 方向明 思路清 全面建设”，右外条幅是“积极探索 改革创新 练得精 打得准 全军扬名”。左内条幅是“高举伟大旗帜 努力开拓创新 勤学苦练 全面过硬”，右内条幅是“缅怀革命先烈 继承光荣传统 前赴后继 戍边卫国”。

    9点18分，庆典仪式开始，团长李一辉首先宣读张国初发来的贺电，其中有“以思想政治工作为统领，以军事训练为核心”这样的句子。接着，指导员强桂介绍连队全面建设成就，其中第一条是士兵至上，第二条是干部模范带头。他简要回顾了一连近年来的光荣历史，2000年改为152加榴炮，2005年改为152加榴自行火炮。一连参加了1998年参加抗洪救灾，1999年被广州军区评为模范连（共有四个），2001年四总部基层建设先进连，2004年集团军演习第一名，连续10年树为集团军标兵连。然后是苏顺南营长讲话，他首先前提议我们为牺牲的烈士默哀。接下来是一连老首长谢昭耀讲话。之后，我朗诵了为这次欢聚写的诗歌《共同的姓名》。赖运添脱稿讲话，他说，在一连当兵是一种荣幸、一种财富，要做就做最好。令人鼓舞，非常振奋。一连有线班长王峰表决心。最后是政委覃德华讲话，其中有“首战用我”这样的话。

    庆祝大会11点半结束，全体起立，一连官兵齐唱《过得硬的连队》。嘹亮雄壮的歌声，震荡在军营上空，把一连的庆典仪式推向最高潮。

    庆典结束后，老兵参观连队荣誉室，献爱心。新老战友一起在连队门前东侧合影留念。

    参观车炮场前的短暂时间，指挥排的战友邀请我跟他们坐坐，我愉快答应。我坐在战友的房间，询问他们的学习训练情况，开心畅谈。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话好像是拿破仑说的。在现实条件下，受许多因素制约，我们不可能都能成为将军，但是，我们至少可以成为一个好士兵。只有首先当好一个好士兵，才有希望成为将军。在这方面，雷锋是最好的例子。我认为，无论做什么事情，首先是做人。在我来连队庆典之前，给全连官兵寄过两篇文摘。一篇的意思是勇敢积极，一篇的意思是认真细致。我觉得这两方面很重要。希望你们珍惜宝贵的青春年华，谱写和创造比前人更优异的成果，回报家乡、回报连队、回报自己。

    我们步行到车炮库，一连的官兵朝气蓬勃，英姿飒爽，让我们这些老兵感觉也年轻了许多。原先的122牵引榴弹炮，已被152自行加榴炮取代。我们那时无线班是六个人，现在只有班长和一个兵组成。真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啊！参观之后，我又跟随无（有）线班战士步行到车炮场，在门前合影留念。

    中午在营食堂聚餐，场面喧腾。其中有一桌最热闹，他们齐声喊：一二干！很有气势，好像都要把屋顶震翻了！我忙里偷闲，拿着带来的傻瓜相机，到外面照了几张相，都是连队以前的旧址，有篮球场、猪圈等地方。飞机场因为有围墙挡着，看不见，没有拍照，有点遗憾。踩在裸露的土地上，我感觉有一种难言的亲切感，就不由自主地俯下身，捡起几块泥土，包裹好，我要带回去！

    分别时分来到，我们彼此都感到时光短暂，相聚匆匆。新老战友车窗内外挥手告别，时空记载了我们的深情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