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元仁,男,1947年8月生,中共党员,大学本科毕业,工学学士,高级工程师。全国注册监理工程师、全国注册电气工程师、北京市评标专家、北京市图像信息管理系统技术规范编委。
(一)和水害抗争
1969年8月15日,插队77天的上海知青金训华,带病在洪水中打捞战备通信线路的电线杆时,牺牲了;[1]
1970年6月3日,插队13个月,18岁的天津知青张勇,为了抢救跑进洪水猛涨的克鲁伦河里集体的羊群,献出了生命;[2]
1969年7月5日,皖南山区遭遇百年罕见的特大山洪,凶猛的洪水咆哮着,顺着山涧奔腾而下,上海市黄山茶林场第四连十一位知识青年,为了抢救国家财产,顶着狂风暴雨与凶猛的洪水英勇搏斗而光荣献身[3];
1971年4月18日,永丰农场的上海知青傅国跳入河中追捕企图凫水逃跑的特务。由于冻河刚开,尚有流冰,水温冰冷,傅国资体力耗尽,最终沉入激流,不幸牺牲,特务亦溺亡;[4]
1971年7月18日,天津女知青郑家元在河北隆化县的抗洪抢险中,奋不顾身地跳进齐腰深的水中堵缺口,一个浪头打来被卷走。在20多米处她抓住木桩上来后,继续抬土、扛石头。她的腿部被划了很多血口,还有一个洞,却没注意。几天后,伤口化脓,被诊断为败血症合并症,抢救无效,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中共隆化县委授予她模范共青团员和知识青年榜样光荣称号。[5]
内蒙古突泉县学田公社胜利大队,处在科尔沁草原和大兴安岭的农、牧区交界处,以农业为主。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大队用两三年时间在后山沟筑起了一条拦洪坝,可蓄水20多万方。形成了有史以来第一座小水库,是大队乃至公社的骄傲。
1969年夏天,连天大雨,没法下地干活。前一年9月去插队的郭从工和其他知青一样在家里休息。忽然,一个社员披着一条麻袋,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进门就问:“你们会水吗?大队长叫你们赶紧到坝上去。”知青们一听,顾不上换衣服连忙往后山跑,郭从工[6]忘了自己还在发烧,跟着大伙冲进雨里。
水库的水面扩大了,平静的水面被山沟里冲下来的洪水卷起了阵阵波浪,拍打着尚未完全砌好护坡石的堤坝,距坝顶不足一尺的水位,还在往上涨。如果大坝被冲毁,下面的六个村子,几千口人,几千晌地都将被淹,情况非常危急。
大坝上站着的人群看到冲上来的知青们,停下了各种议论,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知青。双眉紧锁,脸色铁青的大队长对知青们说:“水库的闸门还没有修好,看水库的老头用一块施工用的铁板挡在排水孔上面。没想到沟里的水那么大。现在只有把铁板拿出来,才能把水放出去。可是没人回水……。”
“我们下去!”几个男生不约而同地说着,当即脱下衣服,争着下水。
“一定要注意安全!”大队长反复叮嘱着,并叫人拿来白酒。
孙小平、刘长友、文智奇、郑佩怡、郭从工轮流潜入五六米深的水底,寻找排水口。时间一小时。一小时的过去了,但排水口一直没找到,而水位还在不断上涨。初夏的气温由于连日的阴雨,又降了下来,反复的下水又带走了人体的热量,尤其是发着烧的郭从工,不禁哆嗦起来。坝上的人一遍遍劝他们休息,但此时此刻,每个知青都心急如火。郭从工猛地吞下一大口白酒,吸足一口气,心一横,一个猛子又扎到了水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排水口,打开排水口!他使劲游,拼命下潜,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耳膜被水压得越来越疼。终于他发现了下面的铁板,抓住了它上沿,用劲往上拽。但是铁板被水紧紧地压在排水口上,纹丝不动。他又把手伸到铁板下沿,想把它掀起来,他的手刚接近水底,因为铁板两侧的压差不同,他的手被吸到铁板的缝隙中,他趁势往上掀了一把,还是不行。当他想换个姿势时,被吸入的手根本抽不出来,而且一用力,整条右臂都被吸了进去,一直卡到肩膀。耳边只听到隆隆的水流声,如同无数巨大的铁球在铁板上滚动。他感到自己要坚持不住了,心中掠过一丝紧张,不由得喝了几口水。他暗自鼓励自己,千万不能慌,一定要把胳膊抽出来。他蜷起身子,用双脚蹬住铁板,使劲拔胳膊。没想到,胳膊没有拔出来,反而整个下半身也被吸了进去,他被水压牢牢地压在了水底,一动也不能动了,水在他身边呼呼地流动,似乎要把他压扁、挤碎。生存的本能使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努力向上挺起腹部,做着最后的挣扎。几乎在同时,他只听得耳边轰地一声巨响,强大的水压把他整个身子推到了铁板后面,如同掉进了无底深渊,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感到身体随着水流在飞速移动。他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身边又是一声巨响,眼前一亮,整个身子像一发炮弹一样,被水缸口粗的水柱射出排水口,冲到乱石滩上。汹涌的水流推着他不停地滚动,乱石把他全身划的生疼。大坝上的乡亲和知青们喊着他的名字跑了过来,而他浑身一软,不省人事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刘长友的怀里,身上被乱石划破的地方还在渗血,眼前是一张张焦急的面孔,老队长、孙书记、知青们……。
“大坝怎样了?” 郭从工轻轻地问。
“排水口打开了,大坝也保住了,你没事吧?”老队长含着泪说,“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你的爸爸妈妈交待啊。”
“大队的这座小水库终于保住了。与大型水利设施比,它也许小的不值得一提,但它毕竟凝聚着所有的人心和汗水,是这里有史以来第一座水利设施。我用自己的生命保卫了它,它也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从此,我便觉得自己的青春和理想,紧紧与这里的山山水水和质朴的人民结合在一起了。” 郭从工几十年后还是深有感触的说。
在1969年11月29日的北京日报上登载了一篇《广阔天地里的新农民》的文章。文章中以很大篇幅报道了此事。1970年2月22日人民日报第四版发文以《一不怕苦 二不怕死 的小闯将》又报道了此事。
文章中的郭从工1970年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1992年他被调至中国人民武装警察水电部队,2001年晋升为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武警少将。说起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似乎就发生在不久前。他说当他被出水口处的铁皮卡住胳臂和腿时,已经喝了好几口水,几乎不行了。难能可贵的是,在生命危在旦夕之际,他仍能冷静应对。他在四十多年前所受的伤现在在身上还留有痕迹。说起事后七里八乡的老百姓都提着一篮一篮的鸡蛋到他们知青点慰问,好长时间他们鸡蛋都吃不完的情景时,他十分动情。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对自己的这次经历看得很平淡,甚至始终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父母后来是从报上得知的。次年县里把唯一的一个保送上大学的名额给了他,他也让给了别人。从与他的交谈中,我们感到可贵的是,他身上的这些优秀品质一直保留至今。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从青年时代到如今,他始终坚持平淡做人的原则,没有因为自己年轻时就出了名,也没有因为自己后来地位的提高而改变。[7]
“嘟嘟……嘟”紧急集合的哨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紧急集合,大渠跑水了!”
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2师17团11连的知青们迅速穿好衣服,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了离驻地几里外的黄河主干渠。浑浊的黄河水冲刷着堤坝的缺口,缺口越来越大了。瀑布般的流水声敲打着每个人的心房,告诉人们事态的严峻。“赶快把渠堵上”这是他们当时唯一的想法。
“跳下去,组成人墙!”连长一声令下,知青们毫不犹豫地扑通。扑通地跳了下去。
河套地区的10月,水已经结冰了。一身热汗让冰冷的河水一激,牙齿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湍急的水流,把很多跳下去的人冲出去很远。他们游回来后,又站在人墙的队伍中,继续战斗。
知青们手拉着手,臂挽着臂,很快组成了三排人墙。平时男女间接触时的羞怯没有了,从没有接触过的身躯紧紧挨在了一起,“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被抛到了脑后。副连长带领的另一队人马,把刚刚砍倒的几棵10几米高的大树,架到了决口的两边,树枝、树杈斜靠在树干上,装满了土的草袋,一袋袋被扔了下去。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战斗,草袋越堆越高,大渠的缺口终于堵住了。
大家从水里爬出来时,湿透了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一阵阵风吹过,每个人都是“不寒而栗”。但是他们每个人的心却是热乎乎的,因为他们战胜了困难,经受了考验。[8]
陈敦席是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四团九连的知青。1970年 “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夜晚,一阵紧急集合的哨声把他从睡梦中催醒。他下意识地翻身起床,披上衣裳,边系裤带边往门外跑。集合时才知道,附近的大渠决口了!连长立即带领队伍顺着大渠的堤岸朝金沙套海方向奔去。
赶到出事地点,大渠堤坝已经被撕开了十几米的大口子。从一百多里外引来的黄河水像脱缰的野马,毫无阻拦地向坝外倾泻。情况紧急,现役军人,副连长柯庆和率先跳入水中,陈敦席和几位战友也随后跳了下去......
四团位于河套平原黄河灌区的末端,5月1号左右是每年黄河解冻后的第一次放水,水中还带着不少冰碴。刚从热被窝钻出来,又跑的浑身发热,一下子跳进哇凉哇凉的冷水里,钻心的寒气刺激着每一根神经。陈敦席他们当时顾不了这些,互相手拉手防止被急流冲走,用自己的身体在大渠决口处筑起了一道人墙,使得水势有了些平缓。岸上的战友们趁机抓紧时间朝他们身前倒土,慢慢地陈敦席他们脚下的泥沙逐渐增高,虽然很慢,但决口在逐渐缩小。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决口在逐步合拢。一些体质较弱的战友实在支撑不住了,只好上岸,而陈敦席一直咬紧牙关挺着。直到第二天早上快7点了,决口被完全堵住了。整整8个小时,唯独陈敦席坚持到了最后。当他被拉上岸时,整个人全身僵直,像一根冰棍一样。战友们赶紧给他端来炊事班送来的姜汤,他喝下去了之后,四肢慢慢才有了知觉,意识也清醒了许多。看到大渠决口已被堵住,大家个个欣喜万分,陈敦席也感到自己成了英雄![9]
沈军是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四团二连的“老三届”知青。 每年春季,兵团都是利用黄河水灌溉庄稼,1971年的春季依然如此。浇水淌地的一个夜晚,沈军和周丽莉值班巡逻引黄大干渠。
黄河水夹着黄土高原的泥沙,裹着沿路冲下来的腐草,带着巴颜喀拉山的春寒,飘飘悠悠地顺着2米深、7米宽的大干渠流了过来。
繁星满天,寒风阵阵。忽然她们隐约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于是疾步朝着声响处走去。“不好了,大渠决口了!”她们两个大声呼喊着。可大渠距连队有好几里路,步行要40分钟,没人能够听到她们的呼喊!沈军有严重的关节炎,双腿关节正红肿发炎,跑步是不行了。于是商量决定,周丽莉回连里报告,沈军留在现场处理。
周丽莉跑开后,沈军眼看着碗口大的决口刹那间变成了脸盆般大小,而且越冲越大!此时此刻,一丝一毫也不容犹豫,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搁!沈军纵身跳进大渠,用后背紧紧顶住决口,有效地堵住了急流,。“不让决口继续扩大,避免渠坝大面积塌方!”沈军心里想着。她不知道自己在春寒的冷水里泡了多久,只觉得渐渐全身冰冷,手脚抽搐,呼吸困难,唯有意识是清醒的“要挺住!坚持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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