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1日庆祝建国70周年阅兵百面战旗方阵“死打硬拼·白老虎连”战旗受阅

    2022年7月13日、14日，CCTV-军事频道《战旗》节目播出“死打硬拼白老虎连”一集，唤起我们对辽沈战役那段烽火硝烟的记忆。

    “虎连”威名永传

    锦州城北有个小村子叫百老户屯 ，1948年9月25日，在炮火连天的辽沈战役中，国共双方的军队在这里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此战东野九纵25师74团，打出了一支死打硬拼的“白老虎连”！从此，百老户屯改名白老虎屯。这段英雄历史永远铭刻在了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丰碑上世代永传。

    在白老虎屯的战斗中，东野九纵二十五师七十四团一营一连以一百八三人的血肉之躯，以他们打垮敌人的钢铁意志，不畏牺牲，以少打多，以弱拼强，阻击了国民党一个团以上的兵力，在飞机坦克掩护下，轮番向一连阵地连续发起15次以上攻击的敌人。一连官兵前赴后继，视死如归。战至最后，坚守一院，死守一屋，誓与阵地共存亡！勇士们经过十六小时的血战，像钉子把敌人死死钉在阵地前沿，像钢刀利刃切断溃敌的逃路。一个团的敌人伤亡惨重，却没能迈过一连阵地半步。一连也只剩下了37个人……

    一天的激战偃武息戈了，辽西秋收的果谷飘香已被火药味儿淹没，阵地上已无敌人踪迹，留下的只有丢弃的尸体和废铜铁，炮声隆隆的白老虎屯安静了，不时会传来几声狗叫，秋风刮散了阴云露出了星光，空气中还弥漫着焦土腥湿的味道，疲惫的37个勇士（有16名是轻重伤员）相互搀扶着，连长在前开路，指导员殿后掩护，趁黑夜向屯外摸索前进，勇士们胜利的完成了任务，要"回家"了……

    战斗结束后，一连被纵队授予“白老虎连”的光荣称号，授“死打硬拼”战斗锦旗一面。幸存的37名官兵授予三十七勇士，至此英雄 的“白老虎连”诞生了。这面用勇士鲜血染红的战旗永远飘扬。

    2021年央视《大决战》第12、13集详细描述了“白老虎连”的诞生，并归纳了百老户屯阻击战的意义：1、 白老户屯战斗是辽沈战役最早、也是最为成功的阻击战，为其后的几个阻击战做出示范。2、此战分散、吸引了锦州最高指挥官范汉杰的注意力，使其竭尽全力而无法脱身，锦州守敌受到严重打击、挫伤了蒋介石的意志。3、增强了林总的信心，鼓舞了部队斗志，从而加速了林总的战略决心、决策，开启三大战役的宏伟篇章。为辽沈战役的全面胜利起了重要作用。

    死打硬拼铸就传承

    英雄的部队一定有自己的传承，“死打硬拼”就是“白老虎连”的传承。这支部队的前身是一支在抗日烽火中成长壮大起来的冀东子弟兵。从1940年8月在河北兴隆县五龙山组建，到1945年9月日本投降，虽然多次经过整编转隶，但始终在党的坚强领导下，坚持在冀东敌后战斗。克服重重困难，不怕流血牺牲，在深山密林里，在茫茫青沙帐，神出鬼没地打击日寇，消灭敌人。

    1941年驻华北日军疯狂制造了西起古北口，东至山海关的千里无人区，对冀东各抗日根据地的军民实施野蛮的“三光”政策，妄图把我抗日武装冻死，饿死在山上。在这样严峻的形势面前，他们不惧艰难险阻，与兄弟部队一起坚持无人区，风餐露宿，披霜卧雪，冷了就在长城烽火楼上避风寒，饿了抓只野鸽子，捡树上掉落的干栗子吃。在敌人疯狂扫荡蚕食下，多次参加对日伪军发起游击战、麻雀战，不断和兄弟部队主动出击，既打击了敌人，又保存和壮大了自己的力量，坚持了抗日根据地，与日伪军周旋于长城内外，狠狠打击了敌人，多次粉碎了日寇的扫荡。

    一连在坚持敌后抗击日寇的斗争中，经历了大小百余次战斗的锻炼，完成了党和上级交予他们的战斗任务，磨砺成了一支战斗勇敢一往无前的英雄连队！

    赤胆忠诚锤炼虎连

    1947年8月，一连奉命随冀东军区独立十旅加入了东北民主联军的战斗序列，编为九纵25师74团一营一连。9月初一连官兵告别了家乡的父老乡亲，离别了战斗7年的冀东根据地，随大军向东北挺进。

    部队到达辽西后参加了纵队对敌发起的秋、冬季攻势，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一连和兄弟部队并肩作战，在辽西辽中雪天一色的林海雪原上，战胜严寒的考验，艰苦行军，勇敢战斗，运动中消灭敌人，取得了多次战斗的胜利。

    1948年3月毛主席在陕北前线写下了《评西北大捷兼论解放军新式整军运动》的光辉文献，随即全军开始了以诉苦和“三查”（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为内容，以提高部队战斗力为目的的新式整军和大练兵运动。遵照上级指示一连在打虎山一带参加了轰轰烈烈的新式整军和大练兵运动。

    一连是一个经过战争考验基础很好的部队，但部队连续作战，战斗减员严重，连队中参过战的干部战士只有60多名，其余的都是新补充来刚入伍的翻身农民和改编的地方武装人员，还有在秋、冬季攻势中解放过来的战士。由于连队人员成分较杂，所以部队的思想状况也比较复杂。当时有些干部战士的家乡已经进行了土地改革，家里分到了房子，土地和牲畜，因此他们就产生了不想再扛枪打仗的厌战情绪，针对这些情况，连党支部在运动中及时组织干部战士着重讨论了“为谁当兵，为谁打仗”这个问题。使大家认识到当兵打仗是为了解放天下受苦父母兄妹。

    苦练杀敌本领是为了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连党支部在新式整军和大练兵运动中是全连的领导核心，在诉苦“三查”和“五一”大练兵中，党员和骨干的模范带头作用使党组织的威信在干部战士中有了极大的提高。为激发干部战士的练兵热潮，连党支部要求，党员要起模范带头作用，把在新式整军和训练中的遇到的情况和问题，每天向小组长汇报，小组长两天向支部汇报，全连每周要上一次党课。通过新式整军运动，大大提高了全体指战员为解放被剥削的劳苦大众，为全国的土地改革，为消灭人民公敌蒋介石匪帮而战的觉悟。同时也大大加强了全连指战员的坚强团结。

诉苦大会

    4月初的一天，连队组织了“诉苦大会”。会场庄严肃穆，台子中间横额上写着2个醒目的大字《诉苦》，台子两边贴着大幅对联：“吐苦水挖苦根举枪复仇灭蒋匪”，“庆解放思甜源感谢恩人共产党”。开会之前，田广文指导员还领着全连唱起了《谁养活谁》这首悲忿有力的歌……“谁养活谁呀，大家认真想一想，没有咱劳动，粮食哪会往外长？穷人当牛又做马，终年受累受饥荒，地主老财不劳动，粮食绸缎堆成山。这个世道不公平呀，坚决要推翻！”诉苦开始了，八班副王高金第一个站起来上台诉苦，接着六班战士韩国良，二排长吕绍德一个接一个的同志上台诉苦，我们的干部战士家家都有一本血泪账，说也说不完……

    田指导员激动地说，“同志们记住这些血海深仇吧，我们共同的仇敌是剥削阶级，是蒋介石匪帮，我们要跟着毛主席，跟着共产党，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通过诉苦教育，全连从思想面貌到政治面貌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那些解放过来的战士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姚尚云就是其中的一个，这是他在后来的白老虎屯战斗中成为视死如归的英雄必然结果。

    5月的春风吹绿了辽西大地，冰融的河水哗哗地流向远方，村头桃林里露出了一片粉红，轰轰烈烈的新式整军运动，如暴风刮晴了战斗道路上的阴云迷雾，给一连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五月一日这一天团里召开了练兵动员大会，会场上洋溢着一片热烈的气氛，“练真本领，好上前线”，“杀敌立功，争当英雄”的口号一阵高过一阵。

    团里决定培养一连为尖刀连，特意配备了两门迫击炮，9挺机关枪，正副班长配冲锋枪，战士们都是一水的七九步枪。连里同志们意识到这是一种荣誉，劲头更高了，班排和个人的练兵决心书，立功计划，挑战书、应战书，入党申请书像雪片一样飞到了连党支部。

    九班解放战士黄连珠说，“共产党是解放全国人民的，是穷人的党，我也是穷人，我是不是可以申请入党？”战士金祥起说，“我现在还不是党员，我要努力。”他问指导员战场上打死三个敌人是不是就能得奖章？他投弹投的远，就主动教同班战士谢景玉等同志投弹要领，结果他们全班投弹成绩优秀。解放战士陈顺初对立功受奖没有信心，党员陈守增就主动找他谈心说，“你的射击技术好，应该努力啊，打死三个敌人或打死一名指挥官就能立功，现在正是我们立功的好机会”！陆顺初听完很高兴，表示他一定要在战场上杀敌立功！

    二排副沙万庆给营党委写信，决心争取在秋攻中入党：“亲爱的营党委：平时在整查、整纪中，大家同志给我指出最大的毛病“没牺牲性”。特别整纪后我心中难过到极点，为人民服务没有付出自己生命的决心行吗？经过思想斗争，坚决克服掉这种无耻的想法，现在机会到了，我决心抱牺牲的精神去完成任务，不完成不罢休，要在这伟大的攻势中叫党来考验我，争取入党！”

沙万庆的申请书

    在班排练兵竞赛中，一排和二排搞得最火热，他们白天练刺杀，投弹，翻墙，越壕沟，晚上就练辨方向，摸坟头，练孤胆，相互比高低，各不服气。一班战士王安山身体单薄，同志们给他起的外号叫“苞米杆”，训练前他投弹不到30米，为了赶上投弹能手，他刻苦练习投弹，胳膊都练肿了，在班长和同志们的帮助下，他终于能投弹45米以上了。新战士李相亭不会瞄准，党小组长张树林就和射击技术好的战士佟纪勇一起帮助他，经过刻苦训练李相亭很快掌握了射击要领。

    通过忆苦练兵全连先进战士多了，要求入党的人多了，全连已有60多名党员。同志们的阶级觉悟大大提高，在党支部的领导下全连同志团结更加巩固，战士们都说这次忆苦教育和大练兵就等于打了一个大胜仗，把脑子里敌人打败了，战士们的战斗情绪一天比一天高涨。

    苦练出精兵，巧练出硕果，全连同志们刻苦训练的劲头，终于换来了优异的成绩。8月15日师里在黑山县举行了盛大的练兵检阅大会，师长曾雍雅，政委徐光华等首长坐在主席台前排，他们是来检阅验收“五.一”大练兵的训练成果。检阅中一连一排获得了全师射击第2名的优胜，二排获得了全师战术演习第1名的优胜，荣获了25师奖给的”战术与技术结合”的光荣锦旗一面，还荣获了四纵参观团奖给的“学习林司令战术典范”的大红旗一面。 一连取得的这些成绩更加激发了全连官兵高昂的斗志和战场杀敌立功的决心。

    9月上旬新式整军和大练兵运动结束了，此时全连共有干部战士168名。干部配备齐全，连里有共产党员71名。6个月的整军和训练，一连无论在政治上，军事上，组织上，思想上都锻炼的比较成熟，这一切都为后来一连在夺取白老虎屯战斗中的胜利，成为人民军队中一支不可战胜的钢铁连队，一面永远飘扬的战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钻进虎口勇往直前

    锦北战斗前夕，九纵25师奉命秘密集结在锦州西北的大、小叶家屯一带待命。团里为了加强部队的战斗力，给几个加强连补充了新战士，营里把重机枪也分配给了一连使用。各单位都补充了充足的弹药和干粮。部队离开打虎山时，上级给一连任命了新连长，干部战士达到183人。连长陈学良同志是位38式的老八路，战斗经验丰富，他一到任，就马上配合田指导员熟悉连队情况，抓紧战前准备工作。那些日子部队南来北往，车炮人马调动的频繁，连里的几个干部私下猜测，“看近期部队的迹象，秋攻要开始了吧？咱们这是要有大仗打了”！经过半年的新式整军运动，部队的战斗情绪高涨，干部战士个个像即将下山的猛虎，要打仗要立功的劲头憋得足足的！这次部队能赶上大仗打，正合一连同志们的心意。

辽沈战役示意图

锦州战役示意图

    辽沈战役第一阶段中的锦州战役是人民解放军东北野战军主力对据守辽宁省锦州国民党军进行的攻坚战役。锦州是山海关前一个重要据点，它的地理位置使它成为一个主要的战略据点，如果攻陷锦州，将使中国人民解放军可进军华北平原。毛泽东在一份给在东北的解放军总指挥员的电报中强调攻占锦州的重要性，认为胜利完成整个辽沈战役的关键是“在一个星期内攻占锦州”。

    辽沈战役的关键就是拿下锦州，是一场决定性战役，因为只有攻克锦州，切断东北与关内的联系，才能将东北国民党军全部封闭，就地歼灭，使国共双方的态势发生颠倒，解放军在兵力数量方面、气势上均超越国民党，解放战争将进入一个新的转折点，所以锦州战役也是解放全中国的关键一役！ 而攻克锦州的前提是要夺取敌军在锦州周边构筑的外围阵地。

    1948年9月24日凌晨，曾雍雅师长接到急电:九纵首长传达东北野战军总部的战斗命令。命令九纵25师当夜以渗透战法穿过敌人三十里防御纵深，天明前插到锦州北面的营盘、白老虎屯、五姓屯一带，切断敌暂二十二师与锦州的联系，抗击锦州敌人的增援，配合主力围歼薛家屯、葛文碑一带敌人。在电报末尾，九纵首长叮嘱25师：“此次行动关系着整个作战意图的迅速实现，任务十分重大艰巨。野司总部将直接指挥你们，你们应立即与总部联络，把战斗计划和战斗情况随时向野司首长报告。”

    74团在师里接受了战斗任务，当天上午在大胜堡，团里召开了营、连主官的会议，李梅溪团长下达了战斗命令，团党委确定一连是团里几个夜摸渗透的尖刀连之一。这次任务要求各部队行动要突然、迅速、坚决。杨春垠政委作了战前动员，他说：师首长要求我们，“要钻进去，站得稳，就是胜利”！这就是我们的战斗口号。

    九纵25师74团交给一营一连是怎样的一个战斗任务？

    下图：左侧黄色箭头所指处:国民党军锦北外围防御防守工事，号称"固若金汤"配水池阵地，中间红色剪头所指处是我军25师锦北白老虎屯阻击战场，右侧蓝色箭头所指处是国民党军防御防守“大疙瘩”（亮甲山）阵地。这三个阵地成犄角之势，而且都是国民党军防守锦州外围的核心防御阵地。打掉白老虎屯就是把敌人的配水池和“大疙瘩”（亮甲山）阵地一线的防御阵地拦腰斩断！这就是白老虎屯阻击战的重要意义所在。白老虎屯阻击成功，减少了配水池、亮甲山攻坚战的伤亡，保证了这两场战斗的胜利，同时为后续攻打锦州的主攻部队扫清了外围障碍。这就是白老虎屯阻击战意义所在。

    中午，一连紧急集合，属虎的指导员田广文站在全连队列前，目光刚毅，语气坚定的说：“同志们，我们马上要去执行战斗任务，上级把尖刀连的任务交给我们，这是党和毛主席对我们的信任，我们这把尖刀一定要插进敌人的心脏，站得稳，顶得住，发扬我们连死打硬拼的战斗作风，战斗中同志们要象猛虎咬住猎物不松口，人人都要多杀敌，个个都要多立功，立大功！坚持到最后的胜利！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全连183名同志如183只猛虎异口同声的吼叫！这时李团长和杨政委拿着奖章来到队列前，李团长把奖章高举过头，大声动员道：“同志们，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奖章给你们备好，等你们胜利凯旋！”全连上下都红眼了，同志们纷纷喊道：“首长放心，我们就是死了也要和敌人拼到底，立功得大奖章！”这声音震的脚下的黑土地在颤动！

    黄昏时分一连从驻地红石砬子出发了，由于任务时间限制，连党支部只能边走边布置任务，各党小组也是边走边开了会，全连党员统一思想，边走边向战士们作宣传：讲“战斗任务的有利条件”，和“立功的时刻到了”！党支部的战斗鼓动让全连上下群情激昂，英雄的连队甩开大步，如下山猛虎扑向白老虎屯战场。

    天黑下来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偏偏这时雨又下个不停，连长在前带队随时准备战斗，指导员殿后掌握部队。连队在险峻的山路上向指定位置行进着。一场秋雨一场寒，战士们穿着单衣，身上背的子弹袋，干粮袋，都被泥水和汗水浸的湿漉漉，山风吹来瑟瑟抖寒。部队是隐蔽行军路，时而走在乱石岗上，时而又进入草丛中，路在哪里谁也看不清，突然啪叽一声，战士范永贵摔了个大马趴，“兄弟当心”！吕绍德排长一把把他拉起，扛着他的枪继续前进。部队不畏艰险，很快翻过了观音洞大山……

    与此同时，我25师其他部队也都按着师部下达的命令，全师各级领导下降2级指挥,突击队（营）在1号首长曾雍雅亲自率领下为全师开道，巧妙神速地从地形险恶，山高谷深，貌似虎口的老虎沟突袭通过，各穿插部队如一把把钢钳伸进了虎口，准备出其不意拔掉敌人的毒牙！

    下图：帽山、老虎沟，曾雍雅师长亲率25师深入“虎口”插入敌锦北外围防御30里纵深的主要路线，也是用渗透战法扫清锦北外围敌人“虎口拔牙”为解放锦州主攻部队打开的胜利通道。

    这时，一连的部队已经绕过达子营，前进至五姓屯北侧敌人的碉堡群。“干什么的？哪部分的” ？突然从左边山头上传来敌人的问话。陈学良连长听出敌哨兵是南方口音，就捅了一下身边云南籍战士姚尚云。“妈的！暂22师的，你啰嗦啥子”？小姚这么一吆喝，敌人不再吱声了。陈连长马上挥着手，队伍迅速沿着山脚下的小路从敌人两座碉堡中间悄无声息的插了过去。一夜急行军，1连穿越“山山有碉堡、村村有敌人”的防御纵深，终于在25日凌晨4点到达指定位置白老虎屯。

    白老虎屯位于锦北的中心，北倚小山，南距锦州城只有4里半路，附近盘踞着敌184师一部，村西紧靠锦州通往帽山的公路，是锦州守敌向北増援的必经之路。屯西是锦州直通义县的公路，屯东、南、西横贯纵深近五百米的敌人锦州城防工事，距离屯子的东面和南面二、三百米处，敌人设置了守城的外环碉堡群和炮阵地。一连在这里可以协同友邻部队，向南可抗击锦州城内敌人对薛家屯，葛文碑和帽山敌人的增援，向北可切断这两股敌人往城里逃跑的退路。上级把一连放在白老虎屯既是一只插入敌人心脏的钢钎又是一把割断敌人咽喉的钢刀！

    雨停了，东方渐渐发白。敌人阵地上的起床号声随着阵阵晨风，若无其事的向白老虎屯飘来……这边听得清清楚楚。可敌人做梦也没想到，一夜风雨后近在眼皮底下的白老虎屯，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潜伏下了一只可以咬断他们喉咙的下山猛虎。

    陈学良连长和田广文指导员看完地形，心情有些莫名的沉重。根据他们看到的情况，一连现在实际上是在敌人的包围之中，处境非常险恶。作为连队的指挥员，他们清楚的知道，眼前这场战斗将会是一连从未经历过的一场浴血恶战！一连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与敌人拼死血战到底！

    党支部立即召集党员干部重申出发前师首长提出的战斗口号：钻进去，站得稳，就是胜利！现在我们已经钻进来了，为了站得稳，我们就要立刻修好工事，保存自己、消灭敌人！部队经过一夜急行军，同志们又困又乏，又饿又渴。干部、党团员积极带头克服困难，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放下枪械，抡起锹镐，构筑工事，准备战斗！在天亮前务必把主要工事抢修出来。同志们纷纷表示杀敌立功，我们豁出去了！

    连长和指导员在各排阵地上检查工事，组织配备火力后，一起研究敌情，陈连长说，“现在敌情不明呀，而且地形对我们非常不利，咱们手里除了步枪、机枪、手榴弹外只有两门小炮，炮弹也不多，打起来火力上肯定吃亏”。“我们现在是在敌人心脏，被敌人包围了，会有多少敌人上来，无法判定，今天肯定是一场恶战。但是对同志们我心里有数！”指导员看着前方慢慢的说。“老陈！你我在一起虽然工作不久，但我们都是共产党的干部，在危险面前要和敌人拼到底！至死不屈服。”陈连长回过头凝视着指导员坚毅的说，“死也不在敌人面前屈服，我们与阵地共存亡。”

    两位指挥员做好了带领部队与敌人血战到底的准备。 白老虎屯这场敌我力量悬殊凶吉未卜的恶战迫近眉睫。

    敌众我寡血战到底

    天渐渐亮起来了，渗透到敌军中心、呈虎腹掏胆态势的25师终于被发现，对于这种视国军如无物的行为，锦州城的范汉杰司令从感情到理智都是难以容忍的，更不用说白老虎屯向锦州前突的位置是多么重要了。敌人调集了两个多师的兵力，配以坦克，出动飞机，向营盘、锦义公路、锦承铁路、二郎洞、五姓屯、亮甲山、帽山屯、白老虎屯一线渗透进来的部队展开全面进攻，仅向白老虎屯方向就有一个多团的进攻部队。命令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支深入虎口、胆大包天的共军吃掉，

    黎明之前，25师各部在已到达的指定位置，全线与敌激战。战斗情况错综复杂，敌我阵地犬牙交错， 枪声炮声响成一片。敌人象被戳漏了的蜂窝，到处乱哄哄地和我混战。师指挥所就设在紧邻前沿阵地的达子营村北山沟里, 指挥所旁边山上就有敌人，25师 各部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但从整个战场态势来看，敌人却又在我东北野战军的包围之中。

    白老虎屯四周到处是激烈的枪炮声，尽管敌人采用步兵、炮兵、坦克、飞机立体式攻击，可他们没想到今天碰上的是一群下山的虎，所以谁被谁吃掉还不一定呢！将士们严阵以待，准备让敌人长个记性！

    敌人的炮火攻击开始了，十几门美制122榴弹炮同时开火，炮弹向一连阵地倾泻下来，顿时山崩地摇火光冲天。刚构筑的工事被炸飞了，一连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趁敌人炮火延伸，田广文指导员猫着腰，顺着坎沟来回奔跑查看伤亡情况。他叮嘱战士们不要怕，沉住气， 敌人要上来了！敌人一个加强连的兵力，从东面向一排阵地冲上来，边冲锋还边叫喊。陶禄排长告诉战士们，稳住，等狗杂种们靠近了用手榴弹打！敌人一步步逼近阵地，陶排长一声大喊，打！几十颗手榴弹飞向敌群，战士们一边打一边喊：我让你叫！我让你叫！手榴弹炸得敌人血肉横飞，嗷嗷乱叫，爆头鼠窜…敌人的第1次冲锋被一排打下去了。

    这就是死打！你有大炮，我有手榴弹，我敢跟你打！只要你敢上来就打爆你的头！

    这时，陶禄排长突然发现敌人的一个炮兵阵地，就在他阵地左侧不远的地方，他灵机一动，马上命令三班长带着几个战士顺着雨水沟摸过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把这个炮阵地给我干掉！三班长带领战士们隐蔽前进，突然出现在敌人炮阵地面前，冲锋枪手榴弹一顿招呼，四门大炮哑巴了。

    这就是死打，我敢用手榴弹冲锋枪干你的大炮，打你个趴窝！

    敌人吃了大亏更加疯狂，他们加强了炮火掩护，还出动了6架飞机轮番向白老虎屯一连阵地疯狂的扫射轰炸。敌人的炮火掀翻了黑土，炸毁了树木，硝烟弥漫笼罩全屯。敌人步兵又上来了，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两个连的兵力，炮火声中战士们突然听到了指导员唐山口音的大喊声：打带大檐帽的！打机枪手……

    一排连续打退了敌人5次冲锋，指战员带领战士们甩手榴弹甩的胳膊都肿了,枪管全都打红了,手上烫起一串串血泡,子弹已经快打光了，手榴弹也不多了，这时敌人又有一个营的兵力在三辆坦克掩护下，喊叫着蜂拥扑上来，连长指挥小炮班用迫击炮干掉了敌人一辆坦克，敌人冲到阵地前沿，一排的同志们一个个跳出工事，如猛虎下山扑向敌群，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一排阵地上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3班长牺牲了（名字都没有留下），陶禄排长也负了伤，冲上来的敌人太多了，在敌人重重包围中陶排长端起一挺机枪，一边扫射一边喊，同志们，杀开一条血路跟我冲出去！10多个敌人应声栽倒。他带着几个战士，两挺机枪冲了出去。一排阵地前留下了敌人八九十具尸体。

    这就是死打！眼见敌强我弱，力量悬殊，生死关头我还敢跟你打！不怕流血牺牲和你干到底！

    死打硬拼威震敌胆

    一排阵地危急了，连长急命二排长吕绍德带半个班战士去增援一排，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二排这边刚刚打退了敌人一次冲锋，吕绍德排长马上组织战士去增援一排。他们刚冲出阵地，敌人的炮火又向二排阵地打来，进攻又开始了。几百个敌人向二排阵地蜂拥着冲上来，吕绍德排长马上组织反冲锋，把敌人压了下去。一发炮弹落在他身边，他右腿被弹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但他没有停止战斗，滚动着向前进爬行，继续向冲上来的敌人射击。突然吕排长头部中弹，光荣牺牲。二排战士杜广生拣起排长的冲锋枪高喊“为排长报仇，冲啊”！战士们满怀怒火杀开了一条血路，接应一排剩下的7名同志冲出了重围。

    这就是死打！不给自己留退路，不给敌人留活路，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往死里打！

    在大口径炮火的猛烈攻击下，敌人又一轮冲锋开始了，一个多营的兵力在5辆坦克掩护下，迂回到三排阵地北山脚下。企图配合正面的敌人围攻白老虎屯，几十门122榴弹炮和迫击炮向三排阵地连续覆盖轰击了20多分钟，阵地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浓烟覆盖，不见天日。爆炸声接连不断，震的白老虎屯都在晃动！三排遭受了与己数10倍敌人夹击，又一场更加激烈的恶战，考验着每一个干部、战士的勇敢、忠诚。

    三排在北山已经打垮了敌人第8次冲锋。阵地前面布满了敌人尸体。突然从东北范屯方向敌人又从三排后面冲上来了一个连，三排两面受敌，伤亡惨重，战斗残酷激烈。敌人冲上阵地，五六个敌兵逼住八班副王高金让他交枪，他突然拉响手榴弹炸死敌人趁机突围。

    阵地上只剩下8班战士姚尚云一个人了，子弹打光了，又一群敌人用他家乡的云南话从四面八方喊着“交枪吧，投降吧，升官发财吃好的”！向他围上来，想抓活的！姚尚云突然冲入敌群，拉响两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英雄战士姚尚云壮烈牺牲！(作者注:姚尚云是云南籍、解放兵, 在国民党军队里大战面前他选择放下武器，在白老虎屯战斗中他选择的是与阵地共存亡！是什么力量在短短的几个月内，让一个人产生如此大的转变，值得深思！）

    这就是死打。不投降不屈服，用死打宣誓忠诚！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敢与敌人同归于尽。

    顾全大局视死如归

    时间随着震颤的爆炸声，冲天的喊杀声，一秒一秒，悄悄的走过了9月25日正午时分。远在达子营的25师指挥所里，作战科和侦查科的参谋人员忙碌着，电话铃急促的响个不停……营盘、白老虎屯、五姓屯、锦义公路、锦承铁路，全线激战。各团营连的战斗情况报告不断传到师指挥所，唯独没有白老虎屯的报告！只知道战斗一开始，一连就被敌人包围了。曾雍雅师长几次打电话问74团李梅溪团长，但他那里现在也没有一连的消息。因为白老虎屯外围的敌人太多了，几次派人过去联络，都是有去无回。白老虎屯是锦州敌人增援暂22师的主要方向，一连能守得住吗？师长一颗心揪着，只能从李团长“白老虎屯方向还有枪炮声”的报告中，得到些许安慰。

    白老虎屯这边儿，敌我双方在锦北的这个小山屯里，已经激战了420分钟。一连的勇士们已连续打退了敌人在坦克、飞机掩护下的15次以上整营,连建制的冲锋。按照上级给一连的命令，只要一连在白老虎屯坚守到25日中午12时，就算完成任务。连长、指导员趁战斗间隙把打剩下的部队从各阵地上收拢下来，清点了一下人数，包括伤员在内，全连只剩下了47人。这时从葛王碑方向传来的枪炮声还非常激烈。说明我军围歼暂22师敌人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陈连长和田指导员商量后决定，我们现在不能撤！就是有天大的困难，也坚决不能撤！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白老虎屯的阵地上！

    这就是硬拼！明知前方是枪林弹雨，为了胜利也要拼！收拢部队攥成拳头，坚守白老虎屯，继续与敌人血战到底！宁可牺牲自己，也要顾全大局誓死完成任务！

    根据当前敌我双方的态势，一连党支部决定，集中现有兵力继续与敌人战斗到底。连长和指导员立即命令剩下的47名同志全部撤到屯子里，马上让卫生员给轻重伤员包扎处置伤口。清点武器弹药后，命令沙排副负责统配。同志们摩拳擦掌准备新的战斗！田指导员神情严肃提高嗓门向大家说“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今天的情况已经非常严峻了，我们正在面对生死考验。我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我们都是阶级兄弟，敌人虽然疯狂，只要我们力量集中就没有关系”！

    突然敌人的炮击又开始了，炮弹炸的白老虎屯硝烟蔽日，沙石横飞。两架飞机向白老虎屯又扔下了炸弹！

    “同志们，注意隐蔽，敌人马上就会上来了”。陈学良连长大声的喊道。敌人发现共军已经从白老虎屯外围阵地上撤离了，立刻从四面八方把白老虎屯团团围住。一连的情况万分危急！连长、指导员指挥大家边打边向屯内撤退，最后撤到了屯子后高地上的一座院子里。在这儿仍然可以控制敌人的增援道路。

37勇士在这个小院里坚持作战八个多小时

    敌人让一连的勇士们打怕了，他们大着胆子，顺着胡同，墙根，房角逼上来。进攻的敌人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小。神枪手赵枫凤是营部的通讯员，他把院墙挖了个洞，爬在洞边，一枪一个，撂倒了43个敌人。有个戴大檐帽的匪军官，从墙角探出头来向院子里喊话，被赵桐凤一枪就送回姥姥家！一连虽已近弹尽粮绝但战斗士气高昂。轻伤员能动的都参加了战斗，重伤员也坚持着给参战的同志往枪里压子弹，递手榴弹。有两个重伤员躺在地上给赵桐凤的枪里压子弹，直到最后牺牲！院子里各墙角都有人负责把守着，敌人没有办法靠近。

    这就是硬拼，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坚持战斗至生命最后一刻！以一当十跟敌人拼到底！

    敌人挨了半天揍，根本进不了院子，气急败坏，又调来了三辆坦克想有突破。指导员听到隆隆的声音，知道是坦克上来了，眼看离院子越来越近。他大声喝道，“我们要打掉它”！3班战士李杉向指导员请战，“我去把他干掉”！他把步枪背包子弹带都交给了指导员，抱着一捆手榴弹翻身跳过院墙缺口，侧身迎着第1辆坦克跑过去，靠近坦克拉开导火索，把一捆手榴弹往坦克肚子底下一塞，只听轰隆一声，黑烟冲天，敌人的坦克瞬间掉链子趴了窝。街道很窄，后面的坦克被堵住了，只好倒着往回开。一个炊事员冲到墙外，把李杉背回院子，英雄的战士已经牺牲了。

    指导员心情沉重，他看李杉口袋里露出一张被鲜血染红的纸条，抽出来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指导员，亲爱的同志们，过去我打仗不行，总不够资格入党，这一次我一定争取立功，我只有一个要求，要是同志们看我够条件，就批准我做一个共产党员吧”！这位战士的行动用鲜血铸就了他的忠诚。

    这就是硬拼！因为理想信念，因为对党忠诚，所以要和敌人拼，不惜牺牲生命！

    敌人冲锋一次连着一次被打下去，太阳平西时，敌人选好风向，在房子东北边点起大火，浓厚的烟尘向院子里卷来，大家睁不开眼，鼻涕眼泪直流，这时战斗已是相当艰苦了，指导员在烟土里喊：“共产党员和革命战士们，要在这时候经得起考验呀！睁开眼注意监视敌人呀！……”

    这时一连坚守的房子里只剩下了37人。陈连长命令大家检查一下弹药。机枪打坏一挺，现在只有一挺了。每个战斗人员子弹剩下二、三发，手榴弹一共还有几颗，炮弹也只剩下两发了。这时敌人嗷嗷叫着又逼近了墙根，集中火力往小屋子里打，情况危急！指导员和连长看了一下坚守的战士，向同志们低声的说，“大家要坚决的打，子弹打完了拼刺刀，刺刀没有了，用木棍打用石头砸用牙咬，夺敌人的枪，抢敌人的子弹。我们要和敌人拼到最后一条命，流尽最后一滴血”。

    “同志们，万一敌人要冲进来，就是咱们为党为人民尽忠的时候了，一草一木也不要给敌人留”！指导员让同志们把所有的东西毁掉，准备和敌人拼命，最后与阵地共存亡。

    他说完就烧了连里的通信联络符号和连队的花名册，入党志愿书，砸了抗战胜利时上级奖励的手表。连长把望远镜拆了放进炕洞里，小炮班长王旭打开房门，向院外的敌人打出最后两发炮弹，院子外面轰轰两声爆炸，一片鬼哭狼嚎！听着敌人惨叫声，他面带仇愤，流着眼泪把炮拆散，把零件放在了老乡的酱缸里。连部党的小组长司号员马玉峰把铜号扔在火堆中，拿出号谱撕得粉碎，通讯员撕了联络旗，上士把大家菜金（钞票）也烧掉，最后大家又把自己身上带的津贴费、米袋子、炮衣、手枪套都堆在火里，……二排副沙万庆拿着那两面战前8.15练兵检阅大会师里奖励给一连的锦旗，怎么也没舍得烧，悄悄缠在了腰上......集体荣誉至高无上。

    这时，敌人又靠近了院子，但他们不敢露头，试探着把机枪往墙上架，赵桐凤看准机会，啪啪两枪又干掉了敌人的机枪手。敌人看打不进来,就在墙外向里边喊:“八路兄弟们快投降吧，你们被包围了，跑不了了。过来吧，有好的吃，还能吃喝玩乐”。指导员边喊边扔出一颗手榴弹，“我叫你吃喝玩乐”。炸的敌人半天不敢再言语了。

    这就是硬拼，用我们的气势压倒敌人！死打硬拼不是口号，而是无数勇士的鲜血和生命铸就的传承。

    突然守在院子里的战士听到北方远处渐近有枪炮声和嘈杂的人声，还以为是敌人又在组织发起进攻。可再仔细听听，这分明是我们自己的水压重机枪和野炮的声音。这声音太亲切了，他们高兴的喊起来， “我们的援军到了”！指导员命令大家做好撤的准备。连长怕敌人在外面设埋伏，决定先叫沙万庆和李广贵两人出院子探听一下情况。一会儿两个人回来报告说包围院子的敌人真的已经撤退了。连长指导员分析，肯定是围歼暂22师敌人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师首长派出的援兵正向他们赶来。一连活着的将士们立即决定马上出发，去寻找大部队。大家收拾了一下东西，清点了伤员，重伤员由人背，轻伤员相互搀扶着，一个也不能丢下。大家整理完毕，连长在前指导员断后，伤员在中间，37个勇士悄悄的离开了这间承载着一连荣誉的小屋，一步一步的向着北斗七星的方向撤离……

37勇士最后坚守的一间小屋

    25师指挥部: 25日激烈战斗持续到黄昏，4路进攻的敌人伤亡惨重，败退了。曾雍雅师长和政委正在地图跟前分析情况，突然机要员拿着电报，兴奋异常地喊着：“师长！政委！敌二十二师完蛋了，全被我军吃掉了。”曾师长和政委这才松了口气，马上兴奋地命令：“在天黑前，要把阵地内的残敌肃清！稀稀落落的枪声在响着，电话铃声不断地响着，各阵地逐渐连接起来。曾师长马上命令：抽出一营兵力，支援白老虎屯战斗，把敌人打垮，把一连接出来！！

    26日凌晨，锦北方向的枪炮声已经渐渐停息下来了，可25师指挥所的灯光还一直亮着。突然，电话铃急促的响起，曾雍雅师长抓起电话，听筒那边传来74团李梅溪团长颤抖的喊声：“报告1号,派出的一个营援兵和一连会合了，他们打得很顽强，现在已经从白老虎屯撤下来了，全连最后只剩下37个人，他们完成了任务！首长，我们要给一连请功！”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很大，坐在旁边的徐政委都已经听到了，他激动的大声附和着：“提的对！应该立功！应该立功！”

    曾雍雅师长一句话也没有说，把电话交给了徐光华政委。指挥锦北战斗，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此时将军有些疲劳。他慢慢的朝地图走过去，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白老虎屯，今天真的出了猛虎”！这位从于都走来、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狼诱子”将军，布满血丝的眼里含着泪花，他望着锦北方向，握枪的右手攥成拳，重重的砸向地图上白老虎屯的位置。他像是要告诉大家，这虎口里最后一颗毒牙终于被我们拔掉了！将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多么艰难的两天啊！全师一万多将士，在敌中心十几个战场全线开战，他心中运筹帷幄，指挥自如。只有白老虎屯让将军的心一直悬着！现在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将军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鲜红战旗永远飘扬

    我军取得了锦州外围初战的胜利后，一连被纵队授予“白老虎连”的光荣称号，授“死打硬拼”锦旗一面。幸存的37名官兵授予三十七勇士。

死打硬拼白老虎连战旗

37勇士名录

    为了保证总攻锦州的顺利，东总向塔山和黑山方向担任阻击的各部队还发了一个通报，号召各部向在锦州外围战斗中25师以一个连的兵力控制白老虎屯阵地的部队学习。通报中说：敌人以主力步兵团配合十一辆坦克，五六架飞机向他们进攻，该连顽强死守，伤亡过半，在最危急时全连指战员将表打碎、钞票焚烧，准备全部牺牲，但最后由我反击将敌击退，保持了阵地并击毁坦克两辆，俘敌数十人，毙伤敌数百人。战后全连指战员均记大功。这一战例盼你们很好发扬……主要是自上而下到每个指战员都下决心，就能创造辉煌战绩，使敌胆寒，使我全军胜利得到保征。（四野战史编辑室存电）

（四野战史编辑室存电）

    这是东总对一连和幸存的37勇士最好的褒奖。遗憾的是，危急时刻连队的花名册销毁了，我们查不到一连其他参战勇士的姓名，他们也永远没能看到用鲜血染红的“白老虎连”战旗。我们只从各种回忆录和当年参加过这场战斗的老首长叙述中，找到了32位勇士的名字，其余的皆为无名勇士！让我们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和114位无名勇士。

    一连其他参战32名勇士：东野九纵25师74团一营一连战士金祥起、战士陆顺初、战士陈守增 、战士李喜峰、班长李长贵 、战士陈玉芳、战士王安山、战士黄连珠、战士王云现 、战士范永贵、战士任永富 、战士曹国清、班长王德福 、战士郑柱祥 、战士李相亭、战士张树林 、战士佟继勇、战士谢景玉、战士郭才 、战士刘善清、副班长王高金 、战士韩国良、排长吕绍德 、战士姚尚云、战士杜广生、机枪手李长福、战士李杉 、战士杨森、战士张纪善、战士王云现 、战士任永高、机枪手赵俊生。

辽沈战役烈士纪念碑

    昔日鏖战硝烟散尽的“帽山”，现在郁郁葱葱，山脚下有一处“辽沈战役烈士陵园”，埋葬着在辽沈战役中牺牲的11750位无名烈士，虎连烈士就在其中。他们为普天下劳苦大众翻身解放，为创建新中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们的精神惊天地，泣鬼神！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树立起了一座丰碑！他们没有任何留下遗产，留给我们的是忠诚党，忠诚人民，忠诚祖国，忠诚正义不怕困难，不怕牺牲，前赴后继，死打硬拼的战斗精神！英雄不死！他们的英灵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