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云岭 |
2008-08-19 12:11: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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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郑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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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岭，当年南方八省红军游击队改编成的皖南新四军军部所在地，我一直心向往之。
第一次，在连天的抗日烽火中，我从故乡上海出发和一同学，奔向云岭，途中迂阻，路费告罄，失败。
第二次，由国民党统治区一个抗日救亡团体中的地下党支部书记的介绍，我们一共三人，到达金华，但并系人一再婉拒，无奈，只能返回原地。
第三次，经八路军桂林办事处主任本克农同志批准，我们十三人，分三批前往新四军。先头四人在途中被国民党宪兵阻拦，转道上海赴苏北；后面八人，一名地下党员在金华工作，其余七人，坐上新四军上饶办事处的卡车，经太平、走铜山，路茂林、过章家渡，终于到达我向往已久的云岭。其时，我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我在填表时，毅然把我的郑保胜的名字改为郑坚。这就是说从今后的岁月里，无论多么艰难困苦，生死考验，我一定坚决革命到底！那时我十八岁。
不久，我经历了国民党顽固派发动了罪恶的“皖南事变”，我们到云岭的一共七位同志，三个突围出来，四个被俘，被俘中有一位的徽州机敏逃脱，两名被关进上饶集中营，受尽苦难。突围的中三人中，有一名同志，后在山东与敌战斗中光荣牺牲。我在皖南突围后，在皖南乡亲们的掩护帮助下，过江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以后，我作为人民军队中的普通话通一员，从无为到苏北，随后又进入齐鲁大地，参加过打日伪的反扫荡、战顽军的反磨擦。无数次战斗，吃过苦、负过伤。抗战用利后，我们部队奉命风雨无阻、日夜兼程挺进东北，在白山黑水间，战斗了三年。辽沈战役后，又马不停蹄进军平津。在北平，我有幸随参加四野高干会的全体同志，在香山受到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等中央领导同志的亲切接见，聆听了领袖们的教诲。紧接着又随军南下武汉、长沙、广州，直到中南地区全部解放，一九五三年才调来北京。
多少年来，我走过全国许多地方，但一直无缘到皖南，到云岭。我思念云岭，我一定要去云岭！去云岭成了我多年来最大的心事。我几次做梦到了皖南，到了云岭，醒来后，思潮汹涌，再难入眠，当年的情景，像过电影似的，一幕幕飞到我的眼前。
难忘啊，皖南的青山绿水，粉墙黑瓦，古朴典雅的民居，竹林围绕的村落；青衣弋江的碧水，茂林镇的老街，多么美好的土地啊！能不想再去看看吗？
更难忘的是云岭军部招待所的通铺；罗里村的种墨园；陈家祠堂的演出；袁国平主任的形势报告；一月四日夜的冒雨行军；章家渡浮桥上的人喊马嘶；茂林镇吴家祠堂里向皖南各界人民的告别晚会；往大深山里走在的蜿蜒曲折而又泥泞难行的小道；忍着饥饿，来回爬过壁立陡峭的丕岭；里潭仓外雨夜露营冻饿难挨；高坦风紧宇骤和部队一起冲锋。蒋介石的“一网打尽、生擒叶项”的反动命令，激起了大家的满腔怒火；叶挺军长激昂慷慨的战斗动员，激发起全体同志的高昂斗志；坚守石井坑，血战了四天三夜；争夺东流山制高点，杀声震天；顽军放火烧山，周围山头浓烟滚滚；分散突围，四面八方杀将出去；我们掩护军部、精疲力竭地爬上山峦重叠、石险峰险的火云山，在大雨纷飞中翻滚进了松林茂密、峡谷深处的西坑；黑夜，我们五六十名同志，迎着大康王谷口的交叉机枪火力，拼死杀出顽敌的重重包围，剩下的十三名人员，相约在苏南再见……皖南事变中的这一切，时常在我脑海中出现，什么时候我才能去故地一走，了我心愿？
机会来了。一九九九年的春天，我陪老伴去上海看病，在老伴住院期间，女儿和我老战友的子女共四人，自开一辆小卧车，挤出三、四天时间，陪我去皖南军部。第一晚驻屯溪，第二天直奔泾县。先到茂林，站在吴家祠堂里我依旧仿佛又听到袁国平主任代表军部向皖南乡亲们作亲切动人的告别讲话。从祠堂出来后，漫步在古色古香，青石板道的小巷中，寻找当年两到茂林的足迹，心情激动不已。午饭后，我们驱车去石井坑，车在颠簸中转过了几个山麓，突然，四面高山连绵、大小山重叠、树林茂密、梯田层层、阡佰纵横。我们在南北东西有五、六里长宽的石井坑中间将车子停下，我下车后，激动地转过来，返过去，远望高山，进看村落，清澈见底的溪水旁流过，这就是石井坑啊！我指着远处高高的东流山对孩子们说，这是叶军长命令我们不惜一切牺牲要夺回的制高点。东流山如被顽军控制，我们的指挥机关，战斗部队和非战斗人员，全部暴露在顽军的炮火威慑之下，关系到我军的生死存亡。我们和顽军反复争夺，最后，顽敌放火烧山，得后复失，只能分散突围。我所以一定要到石井坑来看看，主要是在皖南事变中，我们和顽军打得时间最长的战斗，还因为石井坑风景极佳。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非常非常遗憾的是，我没有去高坦、里潭仓、丕岭、火云山、西坑、大康王等处。年近八旬、健康不佳、山路难行、时间不够，只能等待下次机会了。是否会出现奇迹，我再走一次皖南，桃花潭我还没有去呢？
离开石井坑，车子直驶云岭，我么参观了叶军长的住处罗里种墨园，在一侧的叶军长铜像钱，深深地三鞠躬，表示对这位北伐名将，我们新四军的老军长无比怀念和敬仰。著名的陈家祠堂已改为新四军军部大礼堂旧址，成立了军史陈列馆。我们比较详细地参观后，受益匪浅。出来时。我轻轻抚摸陈家祠堂戏台的台柱子，向孩子们讲述除夕之夜，我们在这里观看任光夫妇自编自演的《王老五过年》，这位《渔光曲》的作者、著名的音乐家牺牲在石井坑，他的妻子在上饶集中营被国民党特务杀害。时近六时，我们急忙驱车泾县城郊，瞻仰皖南事变历史陵园，在“皖南事变无名烈士墓”前，我站在墓池护栏边久久凝视石棺，忍住两眼热泪，默默悼念。
云岭，我去过了，信誉那已了，但是，思念之情无法挥去，我依然常常思念云岭，随着年龄增高，时间愈久，思得愈深，思到深处，就一次次翻阅《云岭》杂志，一遍遍低声吟唱云岭战歌，反复观赏《云岭》杂志上的图片，以及我自己在途中拍下的照片，以解思念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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