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真情实感,是写好散文的关键。
鲁迅先生有过一句话:水管里流出来的是水,血管里流出来的才是血。笔乃心灵之舌。如果自己胸中没有真情,燃不起激情之火;血管里没有真情,涌不起奔腾之血,那是很难写出感人至深的文章来的。
记实性散文强调题材的真人真事、真景真物,但更强调作者的真情实感。这不仅因为散文有着浓烈的感情色彩,更因为散文的感情是由作者直接抒发的。读者在散文的字里行间看到作者的内心感情世界,感受到作者的人格力量。所以,散文必须有真情。
吴组缃在《谈散文》中讲解鲁迅提出的“有真意”的意思时说:“我想所谓‘真意’有两条:一是真情,这是作者主观方面的,你写的内心,真正使你感到,否则不成其为动人的作品。二是要有实感,这是客观的东西为你主观感受或认识到的。”
对于散文强调真情实感这一点,王西彦在《赤裸裸的自己》一文中说得更干脆,他说:“真挚的感情是最有力量的,应该说是文学作品尤其是散文的灵魂。”
散文不仅应该以真挚的感情打动人心,而且应该以高尚的真挚的感情打动人心。葛琴在《略谈散文》中说:“散文写作中间的第一个重要条件,就是真实的感情,并且我们应该指出,这种情感是和作者的思想力相关联的。……一个作家的思想力愈强,他的情感愈高尚、优美、真实,于是文章的感召力愈强烈……”因此,我们在散文写作中要强调真情实感,不要无病呻吟,不要虚情假意,不要颓废消极,不要萎靡不振,而应该抒发高尚的健康的感情。
我在中宣部宣教局工作期间,参与过很多全国重大先进典型的调查与宣传,这些先进典型,都是优秀共产党员,他们的事迹非常感人、催人泪下,都给我留下难忘印象。当我在2011年3月21日看到《人民日报》“党旗礼赞”征文时,马上产生歌颂他们的念头。我一边翻阅调查笔记和工作日记,一边在脑海中进行回顾,感情的潮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回忆一个优秀共产党员,我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一次;回想一次他们的音容笑貌,我的心情就感动一次。一股颂扬他们的激情像火一样地在心里升腾。不去写他们,是我没有尽到责任;写不好他们,也是我没有尽到责任。我暗下决心,一定要用自己笨拙的笔,把他们的感人事迹写好,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让更多的人认识他们,让更多的人学习他们。
于是,我带着真情实感,写出了《心中的旗帜》这一长篇散文,投给《人民日报》不久就被采用了。
附:心中的旗帜
建党90周年前夕,我的心情很不平静。由于工作的关系,从1991年开始,我参与了许多全国重大先进典型的宣传,那些熟识的优秀共产党员的身影,不断萦绕在心田。
永远记得那面容苍白、极度虚弱的身影,永远记得保定国棉一厂原厂长马恩华。那是1995年的一个秋风秋雨的日子,保定西郊,一亩泉河北岸,国棉一厂干部职工含泪告诉我,马恩华又一次累倒了,住进医院,被切去五分之四的胃做了第二次手术,人被病魔折磨得只剩下45公斤。但是,他还像以前住院一样,天天惦记着厂里的事,惦记着工人的困难。大家说,马恩华是他们“天大的恩人”。原来,马恩华1984年上任时,厂里三分之一机器停产,穷得连职工工资都发不出。他拖着严重的病体带领大家十年努力,创出3亿多元利税,经济效益由全省棉纺行业倒数第一跃居全国棉纺行业前列。他处处关心职工生活,连职工婚姻问题都放在心上。厂里女工多,找对象难,他设立“红娘奖”,帮助很多女工解决了终生大事。他对自己要求极严,作为近万人大厂的一把手,老伴和子女连他的小车都未坐过;厂里规定出差、开会费用实报实销,可他每次出差都要带足方便面和保定酱菜;参加广交会,从住处到会场有五六公里远,他舍不得花钱坐车、打的,硬是坚持步行……
“他是那样善待我们却处处亏待自己啊!”“他付出的太多太多、获得的太少太少了!”……
秋雨绵绵,热泪涟涟。听着一句句哽咽的话语,望着一串串流不断的泪水,我鼻子酸胀,视线模糊,手中的笔在不停地颤抖,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20多天后,共产党员马恩华那颗跳动了58年的心脏疲惫的停下了。送别那天,初冬天寒,大雾迷蒙,厂里定为8点半将遗体送往火葬场火化,很多职工5点就来到灵堂附近,7点刚过,500多米长的路道两旁就密密麻麻挤满了上万名为他送行的人。灵车多次被哭泣的人群拦住,只能在警卫人员挽成的人墙中缓慢前行。一亩泉河畔,潺潺流水鸣咽,声声“厂长”呼唤,干部群众哀思无限,难以述说……
这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的精神!这就是人民群众对共产党人的感激之情、爱戴之情!
这以后,我从一个又一个共产党人的言行中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感染。
我忘不了“门巴将军”李素芝。2004年,我随同李素芝先进事迹报告团,10多天和这位西藏军区总医院院长朝夕相处,仿佛看到他那金子般的心灵。他那黝黑透红的脸庞,道道皱纹记录着青藏高原雨雪风霜的岁月:他进藏工作30多年,没白没黑地跑遍西藏边防连队和无数农牧民居点,为军民巡诊20多万人次,为1000多名农牧民白内障患者免费实施复明手术……一次报告会后我问李素芝:“这些年您为西藏军民做了这么多好事,可自己总共只休了半年多假,爱人孩子没想法?”等了好长时间,他用力咬着下嘴唇,低头轻声说:“我是党员,只能委屈他们了。”
我忘不了新时期“铁人”王启民。1997年3月,我来到大庆。养育王启民的杭嘉湖平原已经繁花似锦,可这儿北国的冰雪还没有融化。这位大庆石油管理局勘探开发研究院院长,放弃在鱼米之乡舒适的生活,也放弃调入北京工作的机会,自愿留在亘古荒原上一干就是40多年。他不顾自己的风湿病常年吃住在生产第一线,攻克了40多项世界性科研难关,仅“表外储层”开发研究成果就为国家增加了一个地质储量7亿多吨的大油田。这期间,他得知母亲病危,忙于技术攻关未能回家见上最后一眼;他得知妻子临产,忙于油田开发未能回家照顾……在寒风凛冽的工地上,我见到了身材瘦小、两鬓染霜的王启民,问他:“您没能在母亲临终前尽孝,没能在妻子生产时尽职,后悔吗?”他抬头凝视着天空,缓缓地说,“是后悔,但是事情都出在研究开发油田技术关键时候,我是领头的党员,能离开吗?”我发现,他的脸色改变了,面颊的肌肉有些颤动,看得出那是极力忍住的难过而自责的表情。
我忘不了领导干部的楷模孔繁森。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位焦裕禄式的好干部,但是他的领导和同事向我介绍的那些感人故事,已在我心中凝聚起他的高大形象。他曾在西藏工作了3年,后来当组织让他再次进藏问他有何困难时,这位家有九旬老母、动过几次大手术妻子和三个未成年孩子的家庭“顶梁柱”回答道:“我是党的干部,服从组织安排”…… 我忘不了……
这就是立党为公、一心为民的楷模!“我是党员”、“我是领头的党员”、“我是党的干部” ……李素芝、王启民、孔繁森等共产党人凭着这种坚强的党性原则,在亲人和群众之间、小家和大家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舍弃了本来可以享受的天伦之乐,舍弃了较好的工作环境,奔赴条件艰苦的地方,并在那里忘我地、全身心地工作,为国家和人民做出了杰出贡献。这样的共产党人,我们不应该永远铭记吗?
抗战胜利前夕,黄炎培对毛泽东谈论初期兴盛、事成业衰的“周期率”,毛泽东说,我们能跳出这个“周期率”。如今,毛泽东的话有了验证,中国共产党成功地跳出了这个难以逾越的“怪圈”。“我是党员”、“我是领头的党员”、“我是党的干部”——打破这个亘古不变“周期率”的,除了“民主”之外,我想还应该有这无坚不摧的中国共产党党性原则。
我难忘的共产党人中,既有马恩华、李素芝、孔繁森、王启民这样一些牢记宗旨心系国家、情牵人民的企业家、领导干部、科技领军人物,也有很多为国为民爱岗敬业、默默奉献的普通劳动者。
有一个镜头至今还定格在我的心中:那是1998年初夏,我到十堰调查东风汽车公司调整工王涛的事迹,厂区内外花红树绿,暖风荡漾,可我看见修车场地一位中等身材、脸色消瘦的中年人还穿着厚厚的棉鞋。见我诧异的样子,公司领导告诉我,他就是王涛,在雪地里连续修车10多个小时冻坏了脚,患上了严重的脉管炎,经常红肿、溃烂,穿上棉鞋护暖才能减轻病痛。他妻子患有严重糖尿病,靠每天注射3次胰岛素控制病情,他不顾自己脚上的病痛,天天早上5点半起床,先给她打针,然后做饭、上班……王涛压着疾病折磨和照顾妻子双重重担,20多年没有缺过半天工,装配新车20多万辆,从未出现一起质量事故。
还有一位大凉山的儿子。他叫王顺友,是四川省木里藏族自治县邮政局乡邮员,在雪域高原送邮20多年,每年有330天以上独自奔波在乡邮路上,没有耽误过一个班期、丢失过一封邮件。有人说他干这项工作辛苦,这位憨厚的乡邮员笑道:“为人民服务不算辛苦,再苦再累都幸福” ……
至今,我一想到汽车城内修车场地那张消瘦的脸型,一想到大凉山里乡邮路上那副笑呵呵的面孔,钦佩之情总会油然而生。王涛、王顺友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也没有赴汤蹈火的壮举,然而却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非凡的业绩。他们像小小的铺路石子,默默无闻地承载着社会主义建设的飞驰列车;他们像鲜艳的红旗,在我心中熠熠生辉。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在风雨如磐的旧社会,共产党人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前赴后继、冲锋陷阵,献出了无数宝贵的生命;在艳阳普照的新时期,共产党人为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不屈不挠、勇于牺牲,继续谱写着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史诗。
2008年6月,我随同抗震救灾英模事迹报告团,每一场报告都获得一次教育、受到一次感染。连续10多场报告会,并未使我感动的程度有所减弱,反而愈加强烈:每当北川县公安局副局长李跃进讲述痛失母亲和妻、儿后仍拼力转移受灾群众时;每当北川县民政局局长王洪发讲述包括儿子在内的20多位亲人遇难后仍用带血的双手刨挖废墟中的群众时;每当武警某师参谋长王毅讲述冒着悬崖、落石危险率领部队31小时生死挺进震中汶川经历时,我的热泪一次又一次地遮住双眸,我的心灵一次又一次地受到震撼。
两个月后,我随同神舟七号载人航天飞行先进事迹报告团,再次为这种不怕牺牲、昂首前行的精神所感动。载人航天,成败系于毫发,生死只在瞬间。当飞船即将飞出测控区、按计划翟志刚将要出舱时,突然传来“轨道舱火灾”的连续报警提示。然而,3位航天员并未因此改变原定操作程序,在刘伯明、景海鹏密切配合下,翟志刚仍毫不犹豫地迈出了中国人的太空第一步……首场报告会后我问翟志刚,“当时舱内这么大险情,你不怕回不来?”这位英俊、沉稳、始终微笑的“英雄航天员”平静地说:“那会儿,只想到祖国和人民在看着我们,一点也未想到自己的生死,即使我们回不去,也要让五星红旗在太空闪耀!”
这就是我们的抗震救灾英雄和航天英雄!他们为中华民族添光辉,他们为中国人民振声威。他们心里装的是祖国和人民,唯独没有自己。他们把深沉壮阔的无私大爱,写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上,写在茫茫无际的蓝天里。他们的人生,像朝霞那样瑰丽;他们的心灵,像水晶那样纯洁;他们的胸怀,像广袤的太空那样坦荡无垠……
从前在电影电视里,看到过烽火岁月里浴血奋战、视死如归的共产党人;今天在现实生活中,亲眼见证了和平年代舍己为国、舍己为人的共产党人。了解到这些感天动地、可歌可泣的事迹,接触到这些崇高、伟大的心灵,我无比欣慰、无比感慨:从战争年代到和平时期,共产党人的牺牲精神薪火相传,共产党人的先进性一脉相承!中国共产党成立90年来,之所以能够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从胜利走向胜利,并始终保持旺盛生命力,像那气势磅礴、汹涌澎湃的长江之水滚滚向前,一个重要原因,不就是一代又一代优秀共产党人怀着对祖国和人民的无限忠诚,以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自觉肩负起历史和时代赋予的重任吗?不就是一代又一代优秀共产党人用鲜血和生命、用智慧和汗水,搏击中流、破浪前行,形成江涛激荡、奔腾不息的力量吗?这些优秀共产党人,他们是人民的公仆,他们是民族的脊梁,他们是时代的先锋,对他们,我们不应该永远铭记吗?
受到优秀共产党员事迹所感动的何止我一人!我经常参与组织优秀共产党员先进事迹报告会、座谈会,我看到,在北京高校举办徐虎先进事迹报告会后,大学生们争相请徐虎签字留念;北京门头沟区举办廷·巴特尔先进事迹座谈会后,机关干部和工人、农民争相与廷·巴特尔合影;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办吴天祥先进事迹报告会,90分钟的会议引起6000多名观众20多次如潮般掌声……哪一次先进事迹报告会、座谈会,不是荡气回肠、感人肺腑?哪一次先进事迹报告会、座谈会,不是很多人争相请报告人签名留念、与报告人合影留念?人心是称,谁为人民做好事,人民总会回报他。人民的回报是朴素的、真诚的,那就是爱戴和感激……多少年来,千千万万的观众、听众,为一个又一个优秀共产党人的事迹所震撼、所激励。共产党人的圣洁与高尚,是旗帜,在无数人心里飘扬;是灯塔,为迷茫的人们指路;是标杆,成为人们学习的楷模。人们以优秀共产党人为榜样,争当新时代的先进分子。李素丽、徐虎、吴天祥等优秀共产党员的事迹宣传后,“李素丽公交热线”常年为群众排优解难,数不清的“小徐虎”热情为群众服务,1万多个“吴天祥小组”、10万多名成员积极为群众做好事……这就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力量!这就是中国共产党人的感召力和影响力!
……
我回忆的思绪不会中断,一直在进行;我感情的波涛不会平息,一直在翻腾。因为还有无数的优秀共产党人,还有无数的感人至深事迹,我是想不尽、说不完的……中国共产党成立90年,90年峥嵘岁月,90个风雨春秋,她哺育和锤炼出多少优秀共产党人呵!我这里所想、所说的这些共产党员,仅仅是全国千千万万优秀共产党员的代表。环视当今世界,除了中国共产党,还有哪一个政党成员、哪一个组织成员爱民为民的事迹会这样感天动地、催人泪下?还有哪一个政党、哪一个组织能产生这么多如此优秀的先进分子?我从内心深处为中国共产党的光荣伟大而感到自豪,感到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