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喜爱中国篆刻艺术。他一生使用过不少印章,大多系名家所刻,流派纷呈,风貌各异,殊为珍贵。有些还蕴藏着他与艺术家们交往的种种轶事。
1929年12月13日,红四军开赴赣南宁都县。军政治部将一份由军长朱德、党代表毛泽东签署的筹款公函,送交宁都招待处。在毛泽东的签名下面,盖有一方朱文“毛泽东印”,这是毛泽东最早使用的印章。此印结体平整、笔画匀净,以后屡屡出现在毛泽东签署的公文、信函上,但不知出自何人手笔。
1945年毛泽东赴重庆谈判期间,与深交20年的老友柳亚子重逢山城。柳三次向毛赠诗、索诗。有感于柳之诚,毛泽东遂于10月7日致信柳,并录旧作《沁园春·雪》相赠,且谦称自己“于诗文一窍不通。”柳亚子则赞叹:“展读之余,以为中国有词以来第一作乎。”之后,柳亚子恳请毛泽东将这首词重新题写到自己的纪念册上,因为原先那幅手迹虽笔墨淋漓、神采飞扬,但既无上、下款,也未钤印。毛遵嘱照办,但落款仍未盖印。柳亚子以为毛泽东来渝千钧肩负,不曾带印,便请25岁的青年篆刻家、“十万印楼主”曹立庵刻了两方印章,一为白文“毛泽东印”,一为朱文“润之”。两印随形布势,俊逸可人。柳亚子先将两印盖于毛泽东抄送他的《沁园春·雪》上,再托人送至延安,奉致毛泽东。于是次年1月23日,毛泽东在给柳亚子的信中,有了提及“印章两方收到”之事。
当时在“国统区”胆敢给毛泽东刻印,有杀头之险,亲友们不免为曹立庵提心吊胆。但他对毛泽东极为崇仰,掷地有声地说:“我人虽是肉长的,刻刀却是铁铸的,何惧有之!”
1948年,有“篆刻王”之称的长沙谢梅奴,也曾冒着生命危险,在满街飞驰的警车呼啸声中,在深更半夜昏暗的灯光下,刻了白文“毛泽东印”和朱文“润之”印,通过国民党将领程潜转赠毛泽东。这两方印前者以回文排列布式,寓巧于拙,雄浑苍劲;后者细文粗边,结体流丽,颇具周秦玺印神韵。
1949年底,一位身着军装的人在北京取灯胡同找到有“铁笔”之誉的金石名家刘博琴,请他刻一长方形的“毛氏藏书”印,并取出一方明代古印,要他参照印上的字体篆刻。后来刘博琴了解到,他1937年受人之托所刻的“润之”朱文印,和这次篆刻的“毛氏藏书”印,主人都是毛泽东。
解放初期,书画篆刻家钱君匋曾为毛泽东刻过一方白文“毛泽东印”,通过文化部长沈雁冰(茅盾),转赠毛泽东。后来,毛又通过上海博物馆,请钱君匋刻了一方朱文“毛氏藏书”印。1954年,在北京任中国音乐出版社副总编的钱君匋应邀赴中南海,毛泽东笑着与他握手说:“你刻的印非常好,谢谢你。”
应章士钊先生之请,著名书法篆刻家邓散木,曾刻“毛泽东”白文印。印为“明黄色,石制立方体,顶部镂空雕双龙。”“毛泽东”三字的线条横不平,竖不直,“泽”字三点从左边挪到了右下端,弥补了“毛”字笔画少而与繁体“泽东”二字不协调的矛盾。章士钊先生见之赞曰:“好个龙钮大印,刀力非凡。”
1950年春,毛泽东邀齐白石到家中共进晚餐。他边吃边对齐白石说:“你原名纯芝,我原名润之,两人小名都叫‘阿之’,你我称得上是同名兄弟,你年长,我应该尊称你一声阿哥哟!”齐白石大笑。毛接着说:“听说国内外不少收藏家收藏你的作品,我也是白石艺术的爱好者。”齐闻言大喜。几天后,他送给毛泽东一幅作于1941年的精品《苍鹰图》,一幅“海为龙世界,云是鹤家乡”篆书对联,和用寿山石精心篆刻的朱文“润之”、白文“毛泽东”两印。这两方印章法上大开大合、俯仰有致,单刀冲刻、极有气势。毛泽东对齐白石送的书、画、印非常欣赏,特设宴答谢,并请郭沫若作陪。
1956年,上海市人民政府请陈巨来刻“湘潭毛泽东”一印。陈13岁就开始刻印,平生治印逾三万方,其篆刻被誉为“三百年来第一人”。对“湘潭毛泽东”一印,陈巨来慎审精思,三易其稿,一反他擅长的元朱文,最终决定以白文布局,处理得雄壮浑厚,大气磅礴。刻完印面,陈巨来意犹未竟,又集王半山诗刻作边款,以志景仰:“一峰高出众山巅,海角犹闻政事传。万物已随和气动,论心与此亦同坚。”不久,陈巨来收到中共中央办公厅的致谢信,大意是:陈巨来同志,主席收到你为他刻的印章十分高兴,特附上三百元以作润笔。
中南海丰泽园四合院的西厢房是毛泽东的书房。毛泽东藏书不讲版本,但盖印是必不可少的。据说他看书时,往往先欣赏藏书印,尔后才翻看内文。他曾委托陈叔通请著名篆刻家、上海博物馆的吴朴刻一朱文的“毛氏藏书”印。吴朴精心布局,巧妙处理了“毛氏”与“藏书”笔画悬殊的矛盾;线条深沉挺拔,明显凸起。他说:“毛主席所藏之书,多不胜数。书多,盖印亦多,必须深刻才不至磨损。”吴朴刻的藏书印深受毛泽东喜爱,数万册藏书大多钤用此印。
郭沫若曾说:“我国画界南北有二石,北石为齐白石,南石为傅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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