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泽东的床头,总放着一个木制小药盒。毛泽东外巡,小药盒也跟着主人走南闯北。据工作人员回忆,这个小药盒还是1954年由中南海木工组制作的,当时刚刷过洁白的油漆,看上去很精致,招人喜爱。20多年后,小木盒上的油漆变成了土黄色,棱角的漆已脱落,显现出陈旧的本头本色,它作为领袖身体状况的见证之一,展现在人们面前。
打开盒盖,可见当时毛泽东日常用药情况:右侧放的外用药,有碘酒、脚气粉、龙胆紫等;左侧放的内服药,有复合维生素、米尔顿、南不妥等。其余的格子里放着小钳子、棉球等小器械,这些药品,往往是由保健医生开出处方后从药房取出放进盒内的。毛泽东对他的医生说:“我看你们容易迷信药物,不要有点小病就用药。人还有抵抗力嘛,先让自身的抵抗力与细菌作战,能战胜就不要用药。如果抵抗力差,你再用药帮他一把,这也是自力更生为主嘛!”他还说:“我的生活里有四味药:吃饭、睡觉、喝茶,大小便。能睡、能吃、能喝,大小便顺利,比什么别的药都好。”“不但没有长生不死,连长生不老也不可能。有生必有死,生、老、病、死,新陈代谢,这是辩证法的规律。人如果都不死,那孔夫子现在要活着该有二千五百岁了吧?那世界该成个甚么样子了?”“人哪有长生不死的。”正因为这样,毛泽东的小药盒常常药物很少,尤其是从来没有补药。
毛泽东有自己的医疗证,指定医院是北京医院,但他极少生病,也不愿意一点小病就叫医生看,所以很少去那里看病,而且也很不喜欢服药。遇有生病,首先总坚持用意志去战胜,实在不行,才要身边保健医生诊断,并要医生、护士及身边工作人员一再规劝,才服点药,有时还接受工作人员在医生指导下为他灌肠、按摩。惟有服安眠药很自觉。他长期操劳党和国家大事,睡眠严重不足。延安时期曾有过工作人员为毛泽东一星期内总共睡了20个小时觉而进行专门庆贺的故事;过度的紧张,使他患下失眠症,因此就常服用安眠药。有一次,傅连暲在清理战场上缴获的敌方药品中发现有一瓶安眠药,马上想到给毛泽东试试,谁知服用以后效果很好。想到能解决领袖的睡觉问题,傅医生像捡了大宝贝一样高兴,他一直精心为毛泽东保管着。毛泽东也极为满意,他高兴他说:“世界上发明安眠药的人真大有功劳!”
1961年,国家处在经济困难时期。有一天,毛泽东见护士长到来,他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语气沉重地找吴旭君谈话,“现在国家困难,各方面都要节约开支,要精兵简政,我要带头执行。你呢,也要帮帮我的忙。我的秘书、卫士都减少了,请你多承担些工作,既当护士长,再兼点医生方面的工作。我们订个约法三条:
第一,我发烧不超过三十八度五不许去找医生,小病就由你看;
第二,你学着搞些国际问题研究,每天抽时间看《参考资料》,把主要内容讲述给我听,还要和我一起读读英文;
第三,你也参加一些卫士的值班。行么?”他期待地望着吴旭君,直到她愉快地点头答应。
随着国事的操劳和年龄的增大,毛泽东的失眠症也越来越严重。50年代初,小药盒里常放“速可眠钠”、“安米妥钠”等药,后来,又不离“米尔顿”、“南不妥”等安眠药了。毛泽东临睡前约半小时,护士长或卫士送给他第一次服的药,服下后他停止手头工作,拿起毛笔,练练书法,此时写字可算消遣型,也就抄抄现成诗词,或临摩王羲之、王献之、怀素字贴。约20分钟后服第二次药,服后工作人员一般不再与之谈话,有时只由值班卫士帮他搞搞按摩,促进睡眠。正式入睡前,有时再服第三次药。服药多少,睡多长时间,由保健医生根据毛泽东当时的具体情况,灵活或协商而决定。
有段时间,毛泽东特别爱吃一种霉豆腐。这种豆腐的作法是:买回鲜豆腐,撒上一些花椒粉,将豆腐放在较潮、阴的地方发霉,然后用菜叶子包上放进缸里腌,几天以后取出煎食。不久,保健医生发现毛泽东多痰。经化验是食这种豆腐所致,因此不同意再吃。毛泽东不高兴。接见尼克松后他请医务人员吃饭,第一个菜就叫上这种豆腐,医务人员无可奈何,不得不在药盒里增加点化痰的药。这个事很快被湖南人知道了,他们马上给毛泽东送去家乡产的大桔饼,说是常吃可以化痰止咳。也许毛泽东坚信有时土单方可以胜过西药丸,也许可以寄托愈老愈浓的思乡情,他停止服药盒的药丸,总叫工作人员切碎桔饼泡水喝,坚持到临终。在他的遗物中还有吃剩的3个半桔饼呢!
不知什么时候,毛泽东又患上脚气,于是药盒里又多了脚气粉。他听入说吃糙米可以治脚气,(也许这种传说正中毛泽东想吃糙米的下怀),于是他跟护士长提出想吃点糙米饭。70年代的中国,大部分农村都普及打米机了,在北京要找糙米谈何容易。生活管理员想了个办法,他到郊区弄来谷子,叫警卫战士利用业余时间帮助脱壳,好不容易弄得一点货真价实的糙米,当香喷喷的糙米饭端到毛泽东面前时,他高兴得像小孩得了糖,扒了半碗饭还没夹菜呢!
1974年10月13日,毛泽东的专列缓缓驶进长沙,81岁高龄的他带着重病住进了省委九所,开始了为期114天的休养。随行人员仍旧把带来的药盒放在他的床头,盒子里的药品增加了!
岁月不饶人,自然规律无法抗拒。1971年春上,毛泽东生病了,而且是比较严重的老年性疾病——大叶性肺炎。之后,林彪事件又给他本来已衰老的身心造成了新的伤害,加速了他的衰老过程。此时,毛泽东变得沉默寡言,抑郁不欢,白发也骤增。在对待疾病的态度上,毛泽东的个性表现得很突出。有时坚持己见,且很固执;有时怀疑医生、药物的作用。他说:“医生的话只能信三分,最多信一半。”满以为自己的身体可抵抗住疾病的侵袭。正因为如此,他的病愈拖愈严重,以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经常受到病痛的折磨。
1972年1月,由于肺心病招致严重缺氧,他突然休克,经全力抢救才脱险。以至2月份接见尼克松时,身体还十分虚弱,脸色腊黄,全身浮肿。需要秘书扶着才能站起,甚至连说话都有困难,1973年出席中共“十大”时,是等全体代表退场后才由工作人员搀扶着离去的。
1974年初,毛泽东又患了“老年性白内障”。开始,他觉得自己看东西模糊、吃力,他把这一现象告诉身边的机要秘书,却又不让请医生治疗,不让告诉任何人,自己硬挺着。不久,眼睛几乎失明,这使习惯于自己批阅文件、手不释卷的他极为痛苦,才不得不考虑治疗。医生会诊后,考虑到这种病需经过初发期、膨胀期、成熟期和过熟期几个阶段后方能实施手术治疗,于是毛泽东决定外出休养。7月他离开北京,在武汉住了一段时间后便来到长沙。
这次外出,自他住下以后,每天都有一架飞机往返于北京、长沙之间,替他送来文件,又把批阅过的带回北京。结果他每天休息的时间很少,仍旧孜孜不倦。白内障给他带来的痛苦不小,他的眼睛已不能看文件、报纸之类费力的东西,全靠身边工作人员给他念,秘书,医生、护士、服务员都给他念过文件、报纸,后来他自己还曾凤趣他说,他在长沙是“听文件”。1975年7月23日,由我国著名的眼科专家唐由之为他做了眼睛手术。眼睛复明后,很久没有看电影的毛泽东在1976年春节看了一部电影《难忘的战斗》。当看到解放军入城时受到人民群众热烈欢迎的场面时,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1976年9月8日毛泽东临终前一天的护理记录真实地记载这位伟人的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不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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