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6月,红四军打下龙岩后,军司令部就设在龙岩城北路的肇安堂祖祠里。红军因为刚打下龙岩,指战员们一面要打扫战场,一面又要帮助建设地方政权,忙得不可开交。夜间,时钟响过十二下了,可是,军司令部的汽灯,仍然亮着。
一天晚上,有个穿长衫的青年人,急匆匆地来到军司令部门前,探头向屋里望了望,想提腿进屋,又倒退出来。他正站着犹豫时,司令部通讯员小郑,正从里面走出。看到门外有人,喊道:“谁”?
“我,邱立生。”
“干什么的?”
“想来请你们的医生,给我家孩子看病”
“叫医生?”小郑走出门外,对他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是红军司令部,不是医院,没有医生”。小郑看他一眼,觉得这人好脸熟。他用力回想一下,忽然脑中一闪亮,对,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前天在龙岩县革命委员会机关里抄写《红军第四军司令部政治部布告》的邱立生
小郑说:“嘿,原来是邱立生同志。怎么?你深更半夜找医生有什么急事?”
“有点急事。”邱立生把他孩子得病的事,向小郑说了一遍。小郑听说后,也很着急,说:“噯呀,军部医务人员,全部下连队抢救伤病员了。这里是一个也没有,可怎么办?”
邱立生正在着急时,陈毅从司令部里走出,说:“走,我去看看”
邱立生不认识陈毅。他小声地探问小郑:“他是医生吗?”
“不是,”陈毅听见即在一旁答道,“但是我可以试试。”他边说边拉起邱立生的手,向门外大路走去。小郑看陈毅走了,他也随后跟上。
陈毅迈着刚健的步伐,很快就来到了邱立生的家,他熟练地伸手摸摸床上躺着的孩子的头,又低头看着孩子的眼睛、舌头、手指,说:“不要紧。是感冒引起发高烧的。”说着,他打开门窗,取一草席铺在地上,抱起孩子,放在草席上,用毛巾沾着冷水,轻轻贴在孩子额头。接着,他又按摩着孩子的几个穴位。一会儿,陈毅说:“没问题了。”他从衣兜里取出三包退烧药饼,“来,一次吃一包,用温开水给灌下。每隔三个钟头一次。现在就吃。”
邱立生接过药,立刻进房间取钱。但当他回头时,陈毅已走出门外。邱立生疾步追出门外,喊道:“同志,给药钱。”
陈毅听了叫声,回过头,说:“不要钱的。孩子如果病情有变化,随时可来找我。”
邱立生感激地站着。第二天上午,他又来到肇安堂司令部。小郑看了关心地迎上,问:“怎么样?小孩的病好了没有?
邱立生答道:“好了。太感谢你们了!”说着,他又探头向里屋看,问:“喂,昨夜来我家的那位医生呢?”
小郑指着房间内那正忙着的陈毅,说:“喏,那不是?他正在忙着呢。”
邱立生走到挂着“政治部”牌子的房间前,正见陈毅在低头写诗。邱立生怕惊动他,只稍稍地站在背后,忽见诗末署名“陈毅”两字时,心里一惊,立刻联想到前天他在抄写红军布告上有“军长朱德、党代表毛泽东、政治部主任陈毅”的名字时,情不自禁地喊出声“啊?是陈毅将军?”
正在聚精会神琢磨诗情意境的陈毅,猛地回头,答:“不错,我是陈毅。……哦,是你?怎么?孩子的病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太感谢你了。原来,陈毅将军就是你呀!”邱立生紧紧握着陈毅的手,含着热泪,说:“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将军,还是位医生、诗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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