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一九二五年冬天的一个夜晚,寒风呼啸,北山松涛不时发出怒吼,汀州山城好象在颤抖。
“ 噹!噹!……”晚自修下课的钟声响了。张赤男象往常一样,要独自回到东门亲戚家住宿。他背起书包,走出长汀中学校门,拐进横岗岭巷。只见黑暗如漆,一片寂静,令人生畏。传闻这里晚上常有“鬼怪”出现。前个月的一天清晨,人们在这里发现一具披头散发、身体裸露的青年女尸。经汀州警察署调查,作出了这女子是“中魔”后精神失常而自杀的“绝妙”结论。张赤男从小胆子大,在家乡宣成时,常独自夜间爬树抓鸟,下地摸田鸡。此时他正希望真有“鬼怪”出现,好跟它“见识”一番。
张赤男握紧拳头,挺起胸膛,加快了脚步向前走。突然,前面不远处传来声音:
“站住,别动!把钱留下来!”一个粗暴的声音。 “我身无分文。放我过去吧!”回答十分微弱、无力。 “别啰嗦!你做了一天的生意,怎会没钱。” “实在没有,求求你饶了我吧!” “好不把钱交出来,就尝尝我的厉害!” “叭!……”只听见一阵皮带的抽打声,接着是一声声的惨叫。
张赤男似乎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阵小跑奔上前去。只见一个青年獠牙的“魔鬼”,正在恶狠狠地鞭打一位衣衫镂褛的老大伯。老人身边的货郎担东西散了一地。
“住手!你这“魔鬼”凭什么打人!”张赤男大声喊道,一手抓住了“魔鬼”举起的皮带,一手撕下“魔鬼”举起的皮带,一手撕下“魔鬼”的面具,定神一看,原来的穿着国民党军装的兵痞。
那兵痞见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后退了一步,愣半天。后来看清来人是个未成年的男孩,便歪着脖子威胁说:“小鬼滚开!别多管闲事!”满嘴喷出臭酒味。
“你攻打老人,我就是要管!”张赤男理直气壮地说。 “他的个无赖,偷了我的钱,被我追上,当然应该打。我还要连你一起打!”兵痞狡辩着,并乘势脱开张赤男的手,举起皮带向张赤男头上抽去。
这时,老人已喘过气来,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说:“冤枉啊!我做了一天的小生意,只赚了两吊钱。家里的妻儿正等着钱买粮充饥,却遭到你的拦路抢劫。我与你拼了!”说着一头朝兵痞怀里撞过去。张赤男也急中生智,闪过飞来的皮带,一个扫堂腿,将兵痞绊了个倒栽葱。老人双手紧紧抱住兵痞的大腿,张赤男就势骑在兵痞背上,抓住他的衣领,举起手就打,兵痞嗷嗷直叫,喊着求饶。张赤男大骂:“你们这些披着黄皮的狗,口口声声说保护社会治安,暗地里尽做些土盗贼干的事,实在可恶!我看你还敢不敢欺压百姓!接着又是一阵痛打。
“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这兵痞酒醉发作,经刚才一摔和痛打,伏在地上象猪一样直喘气。
张赤男哪里肯罢休,从地上拣起皮带往兵痞身上抽。“给我起来!”张赤男喝道。
兵痞拖着笨重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都是污泥。一副狼狈相。
“快跪下,给大爷赔罪!”张赤男脚一踢,兵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可奈何地向老人磕头。哭丧着脸说:“我也是没法子上司好几个月没给我们发饷了,生活实在过不下去,只得晚上出来捞点油水。”
“坏蛋,你还有理。跟我到学生会去!”张赤男怒气未消,抓住兵痞的脖子向前推。
“别……别……别这样,让上司知道了就要丢饭碗了,请饶了我这一次吧!”兵痞听到学生会三字,吓得直打哆嗦。人人都知道学生会的专门伸张正义,打抱不平的,连县官都要怕七分。
张赤男见兵痞一副可怜相,想到国民党兵一样受他们上司的欺压,教训他一下也就算了。于是厉声说道:“快给我滚,以后好好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