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广义方志文集》多册文集之一《阳湖.文献大讲堂讲稿》（王晓刚、赵利娟主编）已由江苏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今发出第十三讲苏慎的《我国早期科普作家吴稚晖——从我收藏吴稚晖著<上下古今谈>说起》，后将择日陆续刊载该书讲稿内容，以供开展学术讨论，不足之处请批评指正！

    2006 年夏天，一个偶然的机遇，我在一旧书店里购得一函四册武进吴稚晖著的科普著作《上下古今谈》。该书最早出版于宣统三年二月，以章回体写作。 我先后拜读这位同乡前贤的科普著作多遍，近年又拜读了台湾张之杰先生介绍该书的文章，感受很多，略述如下：

    一、《上下古今谈》是我国最早的科普著作

    以前我所知道的吴稚晖，是武进雪堰吴氏族人。只知其为晚清举人，留学日本、英国，国民党元老、书法家、中研院第一届院士、蒋经国的老师，蒋介石也惧他几分。并不知道他是科普先驱。

    拜读了吴稚晖先生这部《上下古今谈》，知道了此书由上海文明书局出版。 该书凡四卷二十回，约二十五万言。根据自序，该书分为两编：“以此四卷之演述无量数世界变相为前编，他日六千年中国史谈续演毕，即为后编。”作者在自序中说：“无论为宇宙，为星辰，为日月，皆一一穷其构造，着其系统，是即说明六千年之由来，先使知六合内外，事事物物无所谓从古所有。”又说：“故从其类而演述之，并以明其何以如此。”因而《上下古今谈》是一部科普著作。

    在《上下古今谈》之前，晚清时已有自撰的科幻小说数种。科幻小说着重幻想，作者不必了解科学。不能传播正确的科学知识。科普小说着重科学，作者必须具备科学素养，因而具有传播科学知识的功能。《上下古今谈》可能是中国最早的科普著作。

    二、《上下古今谈》主要内容《上下古今谈》共二十回，由于撰写于晚清年间，书中所言人物、地点、官 场、风物、民情均带有清代特色。

    以第一回《满壁图书京官遭害，两番海陆水手环游》，引出书中主要人物和场景。吏部主事王英（字曼卿），广东人，夫人亡故，带着独生女儿继英，及老仆邝亚四在京供职。王英为女儿延聘通州秀才冯国元（字伯始）为西席。王英学贯中西，冯秀才将王英挑选的书本，且教且学，经数年的教读，自己也变成一位知晓中西学识的人物。在父亲、老师教导下，年青的继英小姐成为“万事通”。

    适逢拳乱，王英遇害，邝亚四与继英师生得以逃到籍隶福建的范素行翰林家避难。范翰林看出京城已不可居，决定逃往南方，一行人从天津挤上招商局的海晏轮。没有仓位，只好在甲板上搭起了帆布的天蓬，故事就在甲板上展开。

    讲述从两位水手曾兆荣、黄兴发开始。他们曾在欧洲跑船，到过英国、美国、南美、南非。谈起外洋情形，曾、黄直夸洋人富庶、厉害。继英小姐听出两人颇有见识，试着问他们些问题，黄兴发说出自己多年的航海经历，最后下了结 论：“我自从向东向西走了两次，方才疑心这地皮的确是个圆球。”

    借着两位水手，介绍了地圆学说及世界人文地理。继英小姐和冯秀才以“全知”的角色加以补充。

    从第二回《画地球半个向半个，尊孔教知之为知之》开始，叙说人们质疑：“那圆球转了过去，这房屋人物如何站得住？”继英小姐以一幅全球地图，说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又说明地图上的东、西半球等等。

    继英小姐成为“全知”的回答者。范家丫环春桃说，日月星辰“各个由神道管着。”继英以达尔文学说驳斥神道说，并引用孔子的话说服众人。作者借着继英之口，重新诠释孔子。

    有人问地球既是个圆球，地上的东西为什么不向四周掉落？继英介绍了牛顿的万有引力、恒星与行星、太阳与月亮、潮汐的形成等天文及地球科学知识。

    以后各回内容十分丰富，几乎涵盖了近现代各方面的科普知识。从第三回开始，介绍引力、生物演化、大气压力等。以后各回有介绍真空、拔罐原理、地圆之证明、时差之证明等。有介绍哥白尼、宗教改革、伽利略、太阳系八大行星等。有介绍彗星、小行星、天体之间距、病菌、显微镜等；有介绍望远镜、照相 与天文观测、照相术的发明、显影定影原理等；有介绍银河系、星等、星宿与星座、七色光、以光谱仪判定天体成分等；有介绍化学、元素、天体变化、星球的毁灭与形成等；有介绍星云、星系、星团、太阳系等；有介绍太阳直径、黑子、公转与自转、日夜与季节等；有介绍阳历与阴历、节气、季节的形成、极地的永 昼永夜、日月食等；有介绍八大行星之“日”与“年”、各行星及其卫星之大小 比例、彗星、流星、小行星、哈雷彗星周期等；有介绍大气层、流星与陨石、流星及其周期、空气、气压、汞柱、以气压计量测高等；有介绍风的成因、风级、信风、龙卷风、雷电、雨的成因、露与霜、云的种类等气象知识；有介绍富兰克林雷电实验、避雷针原理、声速与光速、马力、电与磁、电报、电灯、电车、无线电报、电磁波等电学知识；有介绍八大行星及其卫星的质地、达尔文演化学 说、推测金星与火星有高等生物。月球仅半边对地、月球地形等；有介绍星球演 化、地层史、地球的形成、地球的构造、火山与地震、三类岩石、沉积作用、地 层三大层、古生代、植物上陆、鱼类繁盛、石炭纪沼泽森林、煤的引成等；有介绍动物上陆、两栖类出现、爬虫类出现、同源说、恐龙、爬虫类时代、哺乳类、 有袋类、哺乳类类别、食虫类、人类的演化、人类出现、冰期、史前文明等。末尾借着继英之口，预告将续写下编《六千年中国史谈》。

    三、吴稚晖先生何以能写出这部科普著作

    以一位晚清文人，何以能写出《上下古今谈》如此一部科普著作？吴稚晖先生有两次留学日本的经历。接触到许多近代科学知识。

    光绪二十九年（1903）又因苏报案离开上海。自1903年9 月9日抵伦敦， 直到宣统三年（1911）11 月 22 日始离英东归，留学和流亡英国前后达八年，《上下古今谈》作于1911 年。当时留英学生人数不多，他具有功名，且年龄较长，因而成为留英学生领袖。先生除勤学英文、到学校听课、到图书馆看书、学习写真铜版及照相，另为上海文明书局等写稿。光绪三十二年（1906）与李石曾、张静江在巴黎成立“世界社”和“中华印字局”，出版《世界画板》。1908 年 11 月 14 日，先生返回伦敦，仍为《新世纪》写稿，并从事翻译工作。仅 1910 年吴稚晖先生译过书稿有：北极、彗星、马来群岛、澳洲、种源（物种原始）、南极、人类根源、天演（天演学图解）、天文、天演小史、化学史、史前人类、葡革命事、伦敦等。由此可见，吴稚晖先生有较深厚的科学知识根底，有高超的英文翻译才能，在英法等国八年之久，博览群书，学贯中西，译著数十种科学书籍。这些经历，奠定了他撰写《上下古今谈》这部科普著作的基础。

    作者/主讲人简介

    苏慎‌，1947年出生于江苏常州，1968年2月应征入伍，1984年参加对越老山作战并立战功，中校军衔，在陆军部队21年，1989年转业。常州姓氏文化研究会的首仼会长，江苏省苏氏文化研究会执行会长、常州市苏东坡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常州市国际友好交流协会副会长，并担任《苏氏春秋》的总编。苏慎的主要著作包括《苏东坡与常州》《常州姓氏》《姓氏与修谱》《南兰陵萧氏源流述略》《南兰陵萧氏源流》《苏氏家谱提要》等，并与他人合著了《滕花旧馆志》《苏东坡咏花木》等。

    长期致力于地方家谱的寻觅与收集工作，专注于整理一些地方姓氏的样本书籍。他在《常州日报》开辟了常州姓氏文化的专栏，发表了70多篇姓氏文化的研究文章，极大地推动了常州人寻根问祖的热情，增强了海内外炎黄子孙的凝聚力。此外，还参与了数百部各姓氏宗谱的编修工作，并整理了江南地区120多个姓氏的谱牒资料800余种‌‌。收藏各姓氏家谱2000多部。他在姓氏文化研究方面的贡献不仅限于理论著作，还通过实际编修工作推动了地方文化的传承与发展‌‌。

    该文为 2015年11月7日在江苏理工学院九龙云天大酒店临门会议厅召开的 2015 常台吴稚晖文化学术研讨会上讲课内容。原载《武进文史研究》总第 16 期，2015 年 12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