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成“地主婆”,被红卫兵被打断一根左肋骨
1949年冬,被封闭的陈富莲已是二男一女的妈妈了。当她知道解放酉阳的解放军就是当年的红军之后,思想非常矛盾。她想去找解放军道明自己的清白,回家乡看亲人。但是她与伪副乡长生活了10多年,领导和亲人能理解自己当时的处境吗?她感到一片茫然。更重要的是3个亲生孩子的骨肉亲情难以割断。随后她悄悄按原来的老地址给家里写信,却杳无音信。
杨克谦是伪副乡长,有剥削群众行为,加上他的两个抱儿子(继子)参加了土匪,与解放军为敌,1952年,他和两个抱儿子一起被镇压了。土改时,陈富莲被划为地主分子。“家里破产了,就迁到破岩庙里坐,粮食不够吃就吃野菜。风大得很,娃娃们都冷得打抖……灾荒年,娃二的大妈死了。”陈富莲说,自己嫁给了地主,就是地主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什么吃的都没有,一家人两天没吃饭,天旱呀,找不到吃的,我们一家人抱着哭。”儿子杨光越说。1957年,大集体成立食堂,一家才搬到场上来借房居住。先后到冉家、吴家、肖家、何家,陈富莲带着年幼的子女寄人篱下,受人白眼。在历次运动中,她都被作为“叛徒”、“地主婆”与地、富、反、坏、右一起为会场背柴烧炭,然后站在会场挨批斗。
一次批斗会中,两个年轻人竟然对陈富莲拳打脚踢。她被打得昏倒在地,儿子杨光越把她背回家,找医生一检查,居然被打断了一根肋骨……那次陈富莲把儿子杨光越叫到床前,第一次说出自己的经历。她希望儿子能够联系自己老家的亲人和战友,还自己的清白。也是那一次,她告诉孩子自己大半生心中都在想找组织,一是没钱回老家,二是自己的经历,跳进黄河也怕洗不清。她希望儿子能替自己找到组织和战友,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自己死也不愿做“叛徒”。 因为她是“共匪”,被人打伤左腿;因为她是“地主婆”、“叛徒”,又被人打断一根肋骨。一个人的命运,在历史的误会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半世纪寻组织,女红军平反昭雪走完坎坷路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中央摘掉所有地主分子的帽子。原双泉公社党委书记张远扬根据陈富莲提供的线索,1981年3月以组织的名义给江西省永新县信访办公室写了一封信,询问她的家庭历史,恰在永新县委工作的堂弟陈相廷见到信后,迅速把这条爆炸性新闻告诉陈富莲的弟弟陈相坚。
陈相坚知道姐姐还在世时,非常高兴,千里迢迢来到酉阳。1981年5月5日,在永新县党史部门的配合下,他来到重庆市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在马家坝找到了姐姐的家。一进门,弟弟把姐姐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只见她一身当地土家族农村老太婆的打扮,身穿蓝布便衣,脚穿平底圆口布脚,头缠白帕,从脸形和身材看很像妈妈,姐姐还说着一口浓厚的永新口音。这时,近50年来殷殷思念的姐弟双手紧紧握着,不愿放开,并互相了解家庭情况。弟弟说:“红军走后,国民党中央军和地方军团防,恶霸豪绅对红军家属、苏维埃干部、赤卫队员进行残酷地迫害。妈妈由于过度的劳累和忧愁,到刚要解放时就含冤去世了,她临终时,紧紧拉着我的手,嘴里不停哼着你的名字。爸爸解放后又当了农会干部,他通过各种关系寻找你的下落,都说你死在长征路上了。所以当地政府把我们家定为烈属,还发了烈士证书。”
半月后,陈富莲在弟弟的陪同下,回到了故乡,见到了已离休的当年的入团介绍人谢景福和患难与共的战友肖光远以及其他老同志。饱经风阔别了数十年的老朋友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泪水如注,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酉阳县人民政府鉴于陈富莲的历史和有关方面的规定,落实了她流失红军的政策。如今,她已有两子两女,延续下来祖孙四代30多口人。她一直与小儿子杨光越一起生活,安度晚年。“我一辈子都感谢张远扬书记,是他帮忙我找到了组织,恢复了我的身份……”陈富莲说,“现在,组织已经给我一个公正的评价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2005年,中央军委给陈富莲发来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这是由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胡锦涛同志题写章名,颁发给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同志。
在建党90周年即将到来之际,这位共产党默默的追随者,经历了战火纷飞、经历了世事沧桑、经历了平反昭雪,走过一个世纪的坎坷人生,永远地走了!
永新流失女红军陈婆婆,您驾鹤西去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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