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大"扫荡"的时候,现在的水峪里、水峪外是一个行政村,叫西水峪,与化名"天津"的东水峪隔一道梁,从狐仙岭过去就是东水峪的王滩。那时,全村有180多户、700口人,全村分布在一条长达20多里地的山沟里,十家一伙,八家一片,零零散散地住了有十几处,我们这里,山深林子密,满山都是多半人深的荆棵,有路也都是七拐八拐的,地势险要,又有许多天然的石塘、山洞。这一切都为八路军开展游击活动提供了有利条件。
1938年秋,冀东抗日大暴动波及到我们这儿,第2年建立了村支部。时隔不久,党又秘密组织了青年报国会、妇救会、儿童团等组织,抗日工作搞得轰轰烈烈。我家住在节盘峪,化名"宝川",与石门山相连,从1941年起,沟里驻过手榴弹厂、卫生所,韭菜峪驻过被服厂。后来冀东军区的报社、电台、印刷厂、供给部、修械所等部门也设在了水峪里。11团到口外打完仗就转移到我们这里休整、训练。为了这些,敌人曾把我们这里划为"无人区",多次来"扫荡"。我们根据党的指示,反对敌人"集家并村",烧了房子就搭棚子住,誓死不进"人圈"。
1943年农历九月初八,我正在汉儿庄锛木头(用锛子修正盖房的木料),听说敌人又要大"扫荡"了,就往家跑。这时敌人正在澈河桥集合准备向西水峪出发,我怕碰上敌人就藏在了澈河桥北的关家庄。傍黑时我出来一看,只见前头的敌人都到水峪的沟门口了,队尾还没出澈河桥街呢。有日军、满洲队、治安军和他们抓来的驮夫,人多得很。等敌人过净了,我才绕道回家。当夜,敌人驻在水峪外的庙岭。见敌人来了,老百姓都跑到石门山上藏了起来。敌人在附近的山梁上设下了岗哨,群众藏在山里不敢走动,连面都不敢露。
敌人这次"扫荡"时间最长,临走把房子全烧了。我们水峪外除了房子、牲口等物被烧杀光了外,人没受多大损失,我记得只死了1个人﹣-张顺平的哥哥。水峪里要比我们这儿惨得多,人死的也多。
敌人以往的"扫荡"都是一天来一天走,这次他们在山上山下搭了不少的帐篷,连石门山的山顶都住上了,还挖了战壕、掩体。他们把老百姓的饭锅摘去做饭,临走时又都给捣碎了。敌人的部署是:沟口、沟尾是日本子,中间是伪军。敌人搜山搜不到什么,就吹集合号假装撤走,有的汉奸还向山里群众喊着"你们快出来吧,敌人走了"之类的假话,欺骗群众。群众一看敌人是骗人,就继续在山上躲着。到敌人"扫荡"的四五天头上,大部分群众都有亲的投亲,有友的靠友,附近无亲无友或不愿走的就还在山上藏着,夜晚到地里摸些生玉米、生倭瓜啥的充饥。
群众坚决得很,宁死也不向敌人屈服。他们在山上看到敌人烧了自己家的房子,没掉眼泪,而是笑。大家知道哭是没用的,只有和敌人拼到底,把鬼子赶出中国去,才是惟一的出路。正当敌人在我们这儿发疯的时候,我们村40多名民兵带着30来支枪和村里制造的土地雷、手榴弹,转移到安家峪一带活动。夜里出没于三屯营、澈河桥敌人据点附近,进行骚扰,给大"扫荡"的敌人施加压力。
本文摘自《不能忘却的历史~侵华日军在迁西的暴行民间调查》长河川惨案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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