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4月,原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彭真在山东搞调研时,由于疲劳过度,突患偏瘫。1992年9月又患其他疾病,直至1997年4月逝世。彭真在他生命的最后6年中,一直顽强地同疾病作斗争,并两次战胜病魔,连医生都认为他“创造了奇迹”。首长“造反了”。 彭真自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投身革命事业后,一直在为中国人民的解放和新中国的诞生、为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为最终实现共产主义而任劳任怨地顽强奋斗、勤奋工作着。即使是在国民党监狱的6年和“文化大革命”时期蒙难的9年中,他时刻都在思考着人民的大事、国家的大事和党的事业。正如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所说,他“除了散步、游泳两项强身健体项目以外,就是认认真真学习、兢兢业业工作”。1988年,彭真从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的职位上退下来后,仍然十分关心我国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仍然以极大的精力读书、看报、阅读文件、外出调查研究,时刻关心着国有企业、农村工作和党的建设,关心着党和国家的前途命运,关注着国际的风云变幻。1991年春节前后,他在杭州一边休息,一边工作了4个月,后经过体检,身体很健康。这又激发起他全身投入工作的巨大热情。3月份,他先视察了秦山核电站和北仑港,后北上到达上海,视察浦东,与上海市领导同志座谈。4月初,他从上海刚到济南,就立即安排在山东的调研活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担心他近90岁的高龄难以承受这么大的工作量,多次劝他注意休息,不能过于劳累。他不但不听劝,反而发火说:“共产党员活着就要工作。不工作,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1991年4月10日,彭真来到泰山参观考察。晚上,他不顾疲劳,在泰山脚下与当时的山东省委书记谈话,一直谈到晚上10时。接着,他又找身边的两个秘书谈话,大约谈了1个小时。11点钟开始休息。那天正好刮起了西北风,温度突然降了下来。4月11日清晨三四点钟,彭真突患中风,得了脑血栓。就在一夜之间,他倒下了。 彭真病倒后,立即被送往济南救治。在病情得到初步控制后,从济南转到北京医院治疗。他这次生病,病情相当严重,不仅身体右边出现了偏瘫,而且住院时还出现吞咽困难,吃东西有点呛等情况。医护人员给他放了胃管,做鼻饲,让他吃一些较软的、易吞咽的食物。有一次,他看见家人吃包子,也偷着拿了一个吃了,竟没有呛。后来,他的鼻饲管不见了。不知是他自己拔掉了,还是让护士拔掉了,从此,他就可以自己吃东西了。医护人员开玩笑地说:首长“造反了”。 在彭真的生命里曾有过奇迹出现。1929年,在国民党的监狱中,由于敌人的酷刑及监狱非人的生活,他患上了肺结核和痢疾。狱中党支部的同志看他病得那么重,认为他不行了,问他还有什么话留下。没想到,他却用仅存的气力领导了狱中长达20天的绝食斗争其间敌人曾几次强行灌米汤和盐水,取得了斗争的胜利。他的痢疾也奇迹般地好了,而肺结核靠着聂荣臻每月送进的两瓶鱼肝油,也基本好了。 这次,近90岁高龄的彭真又一次创造了奇迹。经过40多天的治疗,彭真的病情趋于稳定。在危险期过后,他出院回家了。
最害怕的是“把嘴给封了” 彭真突患中风,右半身瘫痪,身边的工作人员看到他那痛苦的样子,都很难过,自责没有尽到责任。但彭真却很乐观,说要再站起来,一定能够再站起来。 彭真出院回家后,开始做功能恢复性训练。起初,右侧的身体一点也不能动。他先是在护士、警卫的扶助下,在床上用能动的左手扶着不能动的右手活动,或者用有弹力的带子拉着,使劲让右手起来。有时抬不起来,他也生气。一个人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不能动了,确实无法接受。但着急归着急,他还是有毅力地坚持锻炼,并给自己定了目标。他说,我一定要到北戴河去游泳。 随着身体的初步恢复,彭真提出要练习走路。对此,医护人员和他的家人起初都不同意。他就瞒着大夫,在身边几个护士、警卫的帮助下,偷偷地锻炼。后来,身边的工作人员根据他的身高定做了一副双杠,使他的两只手可以扶着双杠练习站立。几天下来,身边的工作人员有时都有点泄气了,他却不断地鼓励他们。他一站起来,心律就变得特别快,医护人员非常担心,让他歇会儿,他却说:不,我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越来越好,不会越来越坏。就这样,他开始能走1米,然后3米,后来能够走十几米。到1992年时,可以拄着拐杖自己走一走,最好时能走几十米。 彭真不愿躺在床上,而是起来锻炼。他并不是为了锻炼而锻炼,其出发点只是想为人民多做一些工作。他的保健医生曾说:开始我也是觉得,让他活动活动总比不活动好。多动一动,可以活得长一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到,他想的不是一般人所想的运动健身、长寿。他想的是通过运动,增强体质,能够多想一些国家大事。他是从这个角度去锻炼、活动的。 彭真突发脑血栓,身体右半边瘫痪,从医学上讲,发病的部位应该在脑的左边。他曾问过一些人:脑的左边发生问题会怎么样﹖人们告诉他会影响到右手、右脚,还会影响到语言。他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就躺在床上唱京戏。开始,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不明白,觉得非常奇怪,认为一个人再乐观,得了这么一场病,躺在床上唱京戏,总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后来,身边的工作人员问他,为什么要唱京戏﹖他说:“我最害怕的是把嘴给封了。”“要是嘴封了,就没有办法叫人家。我就要练习,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会唱京戏。” 除了唱京戏,彭真还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练习写字。他练习写字,主要是为了看文件、看书。过去,他有个习惯,“无笔不读书”,无论看书也好,看文件也好,经常是手里拿着一支笔,边看边写,边读边画。偏瘫以后,右手不能写,他就练习写,吃力地用左手托着右手写,有时候用带子把右手吊起来写。后来,工作人员为他做了一个支架托板,用左手扶着右手写字。由于他年龄很大,偏瘫又非常严重,有一段时间虽然可以写一些字,但最终没有恢复到正常人的程度。 彭真偏瘫以后留下的公开发表的一个题词是“张云逸大将”5个字。1992年夏天,中共海南省委来函请彭真为张云逸大将塑像题词。秘书向他报告后,他没有犹豫,艰难地用左手托着右手写下了“张云逸大将”5个字。这5个字发出去的时候,彭真很谦虚地说,自己病了,字不如以前好了。他要秘书给海南省委写一封短函,说自己病刚刚好,问他们能不能用。这几个字后来也在《人民日报》上公开发表了。
我们要“愉愉快快告别” 1992年9月,彭真的病情突然加重。先是发烧到40℃,接着,体温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又出现应急性溃疡,便血,血色素降到只有八九克。后来,在输血的过程中,腰椎又有病情变化,并发生了黄疸,吞咽也出现了困难。这次光发烧就有1个多月。但他始终顽强地支撑着,从没叫痛,积极乐观地配合治疗。 彭真这次病重,曾几次出现病危。家中都准备后事了,中央办公厅也开会了,但他还是很乐观。一天晚上,他突然说不行了,要跟大家告别。他说,我们要“愉愉快快告别”,让身边的同志都去跟他握握手。他先是跟夫人张洁清告别。他对她说了一句话:咱们两人,我跟你很幸福。接着又跟子女告别,然后再跟身边的工作人员告别,主要是一些警卫员。对工作人员,他跟他们握握手,亲亲脸。 那时,彭真已是90岁高龄。他说:人都是要死的,我是唯物主义者。但身边的工作人员对他说:你能挺过去的。一是你身体底子好;二是医疗护理条件好;三是你的精神状态好。可能正是由于这些原因,彭真又一次创造了奇迹,再一次从死亡线上挣脱了下来。 经过精心治疗,彭真的身体又有所恢复。1994年,他觉得身体状况还可以,又开始提出下床活动。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他开始练手指的活动,练下肢的支撑力。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他逐渐能从床上坐起来了,坐到床边,从床边站起来,一直到走,最远时大概走过30米。他在躺了近一年半后,又重新站起来,又重新走路了,这虽然有医护人员的帮助,但也凸显出他顽强的毅力和对疾病不屈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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