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不大着边际的话,令周围忙活的人大吃一惊。粟裕也觉得有些突兀,不好答话,便装着没有听见,继续干活。
当身边的陈毅提醒他时,粟裕想了想,说:“那是军长对我们连有感情,并不是针对我个人的。”②
朱德对粟裕有所“偏爱”是显而易见的,尽管或许没有“缺岗”的机遇,他不曾像提拔林彪一般,让粟裕再迈一个台阶,当上营长。正因为此,朱德对粟裕的要求也就更高一些。
一次战斗结束后,军部的参谋汇报战果时,不慎将番号弄错了。结果,原本打了胜仗的粟裕挨了朱德的通报批评,另一个吃了败仗的连长反而得到了嘉奖。
后来,事情弄清楚了,担心粟裕“闹”情绪,陈毅对朱德说:“我去找粟裕谈谈,做做工作。”
朱德说:“不必了。只有经得起委屈的人,才是真正的革命者。” ③
粟裕后来能挺过长达二十六年错误批判结论的委屈,大概与朱德早年的这种有意识的砥砺不无关系。
1928年6月,粟裕因为老七仙岭战斗“孤胆英雄”的出色表现,被朱德赞为“青年战术家”,成为他红军时期最闪光的“桂冠”。
不久,朱德带二十八团、二十九团出击湘南,兵临郴州城下。这一仗先胜后败,打进去后,因为奉命警戒的营长袁崇全疏忽,遭到原本已败退的国军猛烈反扑,朱德只得下令撤出城外。
城外的耒水大桥上,朱德亲自带机枪连掩护部队过桥。粟裕率部经过时,见此情形,他连忙跑到朱德跟前说:“你先过河,我们留下掩护!”
军情紧急,朱德没有说话,只紧紧握了握粟裕的手,全部信任都包含在里面了。之后,朱德才转身先撤。
这种师生之谊,直至粟裕1934年7月就任抗日先遣队参谋长,随部队离开中央苏区才告一段落。
此后,与十七年不曾跟毛泽东见面一样,粟裕也有十四年和这位军中长辈天各一方,相隔千里。
但朱德在关注着粟裕的成长,不断从远方的捷报探寻他的讯息。
1946年8月,粟裕七战七捷的消息传到延安,朱德应刘少奇的邀请,兴冲冲地赶到他的住所聚会,庆祝这一全面大打后的开门红。
后来,朱德还在一次大会上由衷赞叹说,粟裕是学习毛泽东军事思想的楷模,“他在苏中战役中消灭的敌人,比他自己的兵力还多” ①。
1947年夏,当华东方面频频传来莱芜、孟良崮等战役的捷报时,他兴奋地写下了《寄南征诸将》一诗:
南征诸将建奇功,胜算全操在掌中。
国贼军心惊落叶,雄师士气胜秋风。
独裁政体沉云黑,解放旌旗满地红。
锦绣河山收拾好,万民尽做主人翁。
朱德是中央书记处五大书记之一与全军总司令,当然知道华东野战军的战役指挥权归属于粟裕,“华东军事主要靠他”①,这个多年不见的“青年战术家”,已成长为“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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