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屍馬革英雄事（廣播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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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屍馬革英雄事（廣播劇本）

2015-09-01 17:30:25

来源：中红网—中国红色旅游网

作者：許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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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聲
    ▲下大雨聲
    木：大江，今天幾號？
    江：過了晚上12點了，應該算是6月6號了。
    木：從5月29號到今天已經9天了，自從咱們離開陌南鎮，就在這黃河灘上和鬼子打。這鬼子還真經打，怎麼好像越打越多？
    葛：那是鬼子被我們打死的太多，怕了我們，緊急增加了援軍。
    江、木：葛大哥，
    木：不，不，戰場上應該叫葛營長！
    葛：叫什麼不重要，好好對付鬼子才重要。幾天幾夜守在黃河灘上，累了吧？
    江、木：不累。
    葛：累是正常的，別逞能，得支持下去。咱們就要突圍了，你們做好準備。等鬼子炮聲一響，我們就往陌南鎮的方向突圍！打回陌南鎮，殺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江：好耶！我就知道，師長當初帶我們離開陌南鎮，一定有他的打算。鬼子大軍現在都在陌南鎮，這會兒殺回去，剛好甕中捉鱉！
    葛：大江，有進步嘍！我去通知其他弟兄，你們好好準備。記住，鬼子的炮聲一響，就殺回陌南鎮！
    江、木：是！
    ▲大雨聲
    ▲炮聲
    木：來了。大江！帶著弟兄們，咱們突圍！
    江：好。
    ▲炮聲
    ▲軍隊大雨中行進聲
    木：奶奶的，半夜三更的，鬼子這時候開炮，算是什麼名堂？
    江：鬼子就是要趁三更半夜，天下大雨的時候攻擊我們，鬼子還當我們正縮著睡覺呢。沒想到咱們的長官早就料定他們有這一招了。
    木：鬼子就是以為咱們都是草包。不過，你看這雨下的，對面的人都看不見！連走路都一腳高一腳低的，鬼子偏偏揀這個時候開炮，他奶奶的！
    江：金木，雨這麼大，咱們更要留心，別和師本部分開太遠。
    木：葛大哥不是讓我們打回陌南鎮嗎？咱們朝陌南鎮的方向走就成了。大伙兒跟我走。
    江：大雨把路都給遮住了，你沒問題吧？
    木：放心。叫弟兄們快跟上。
    江：好。
    ▲大雨中行軍聲
    ▲略遠處炮聲、槍聲
    ▲雨聲漸漸小
    木：這雨也會看時間，天亮了，雨也就小了。哎呀！糟糕！
    江：（急）金木，我們走錯路了，這是一條絕路！再走下去是斷崖，崖下就是黃河。我們快退！
    ▲密集的槍聲
    江：來不及了！鬼子追來了！（叫）弟兄們！上啊！
    ▲吶喊聲、衝殺聲
    ▲槍聲，機槍聲
    木：兄弟們，還有子彈的用槍，沒有子彈的用槍托，用剌刀！咱們跟鬼子拼了！
    江：拼一個夠本，拼兩個算賺！好兄弟們！咱們上啊！
    ▲眾人奔跑聲，剌刀聲，肉搏戰聲
    ▲眾人喘息聲，呻吟聲
    日軍：你們，一個一個斷了手，斷了腳的支那兵，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你們也沒有力氣再和跟皇軍拼剌刀了，你們快點放下武器投降，皇軍不殺你們。
    木：放狗屁！
    ▲開空槍聲
    江：金木，我們的子彈都打光了，別白費力氣了。
    木：奶奶的！要是還能爬得起來，我一刀把這個小鬼子劈成兩半！
    江：別說話了，休息一下吧。你一說話，那條斷腿血流得更凶。
    木：我不怕流血，我就恨自己腿斷了，站不起來和鬼子拼！大江，你那條左胳臂的傷口也一直在淌血。能止住嗎？
    江：比起弟兄們，我這點小傷算什麼！你看，有那個弟兄是囫圇的。哪個不帶傷？
    木：都怪我帶錯了路。
    江：金木，天還沒亮，雨又下得太大，四周一片黑，誰也認不清路，這怎麼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們時運不濟。
    木：大江。我…我對不起幾百個弟兄。
    江：別這麼說，我們還要謝謝你呢。要不是咱們走錯了路，哪會有這麼好的機會，和一大群鬼子面對面拼剌刀，咱們殺的鬼子可比咱們的弟兄人數要多哩。咱們賺到了。
    日軍：這裡，那裡，躺在地上的支那兵聽清楚了，皇軍知道你們已經沒有力氣再打了，皇軍再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投降，皇軍就不殺你們！皇軍對你們是很好的。你們如果再不投降，皇軍就會沒有耐心了。皇軍再給你們五分鐘時間，你們投降皇軍大大的好，你們淋了一個晚上的雨，全身都溼透了，你們投降以後，皇軍先發給你們一人一套乾衣服，再發給你們水和食物，皇軍不會虧待你們。從現在起，再給你們五分鐘時間，有乾衣服，也有很香的食物在等著你們，你們還在想什麼？快投降吧！
    木：呸！鬼子以為我們這麼好收買啊！乾衣服，好食物，鬼子們自己吃了、穿了，就準備上黃泉路吧！咦？大江，你做什麼？這個時候換新鞋？
    江：我和春桃說過，我要穿著她親手做的新鞋回去看她的。嗯，你看，春桃的鞋做得多好，穿起來又氣派又舒服。
    木：嗯。這鞋穿在你腳上是很好看。
    江：金木，咱們的村子是在這裡的西北方吧？
    木：是。
    江：好。家鄉的祖先、父老們，大江給你們磕頭辭行了。
    ▲跪下聲，磕頭聲，站起聲
    木：大江，你這是…
    江：（高聲）各位弟兄！寧跳黃河死，不做鬼子奴！我李大江先走一步了。春桃！
    ▲跳河聲
    木：大江！你這主意好！我雖然站不起來，爬著也能追上你！（叫）各位弟兄，這山崖下面就是黃河，就讓黃河的水把咱們從裡到外洗得乾乾淨淨，回去見親人也是清清白白的！
    ▲爬行聲，跳河聲
    眾：寧跳黃河死，不做鬼子奴！寧跳黃河死，不做鬼子奴！
    ▲接連的跳河聲
    ▲大河河水波濤聲
    女主播：各位聽眾朋友，現在時刻是中華民國28年6月11號，今天上午，國軍96軍177師在陝西中條山防線取得重大勝利，擊退從5月29號開始進攻的日軍，奪回陌南鎮，並造成日軍重大傷亡。不過，在177師反攻的過程中，參與作戰的新兵團在6月6號清晨被敵人圍困在馬家崖，新兵團的戰士年紀大多數都是17、8歲，幾百名小戰士英勇奮戰，子彈打光之後，就用槍托和刺刀繼續與日軍拼搏。根據消息，這些小戰士在精疲力盡之後，全部跳入斷崖下的黃河。
    ▲悲傷的音樂
    唐：（嘆氣）17歲，18歲，都還是孩子啊！
    鄭：是。軍長，這些新兵的確都是孩子，不過，他們表現出來的軍人氣概，讓老兵也佩服。
    唐：是。宣仁，知道這些孩子是從哪裡來的嗎？
    鄭：報告軍長，多半都是陝西當地農村招兵來的。
    唐：大江南北，多的是抗日的英雄啊！
    鄭：軍長，目前鬼子已經被我們軍隊包圍了，依我判斷，明天我們的軍隊就會從東、西、北三面向茅津渡發起全面攻勢，這場仗我們勝券在握，鬼子一定無法抵擋。軍長，鬼子挑起這場戰爭，現在要自食惡果了。短時間內，鬼子絕對不敢再發起戰爭，軍長是不是趁這段時間回家看看？
    唐：宣仁，我知道你的意思。家母4月17號過世，到今天已經快兩個月了。
    鄭：是。當時接到老太太過世的消息時，鬼子正蠢蠢欲動，軍長說大敵當前，不能回鄉奔喪。現在我們眼看就要打贏了，軍長是不是可以儘快安排時間回雲南老家了？
    唐：宣仁，沒錯，這場仗我們是贏定了，不過，這並不表示我們就可以鬆懈，接下來要整補，要訓練，要提防鬼子趁著我們因為勝利而放鬆警戒的時候偷襲，事情還多得很呢，我怎麼能這個時候回家鄉去。
    鄭：報告軍長，是我太大意了。軍長說得不錯，鬼子會想利用我們勝利之後最放鬆的時候偷襲。
    唐：所以，我們就絕對不能給他們鑽空子的機會。
    鄭：謝謝軍長的隨機教導。只是，老太太那裡…
    唐：我母親一向對我說：國家，國家，國要放在家的前面。所以，我晚些還鄉，她老人家是不會怪我的。其實，人生在世，很多時候，活著的人要比離開的人心裡更苦啊。
    鄭：是。
    ─橋樂
    葛：春桃，很抱歉。大江是跟我走的，可是，我卻沒能把他活著帶回來。我…我真是沒用！
    桃：葛大哥，你不要這麼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這是大江的命，也是我的命。
    葛：那天雨太大，天又黑，伸手不見五指，我沒有發現他們走錯了路…不過，說這些，都沒有意義。這是我的過錯，我沒有盡到帶領他們的責任。
    桃：葛大哥，不是的，我相信你一定已經盡力了。謝謝你到村子裡來，大江和金木的父母也都一樣感謝。我替大家給你行禮。
    葛：（嘆氣）春桃，我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你要多保重。大江一定希望你快快樂樂的。
    桃：葛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的。昨天晚上，我還夢見大江回來了，穿著我做給他的新鞋，對著我笑。我知道，大江不管在哪裡，都是關心我的。為了他，我也會努力活下去，而且，要活出個樣子來。
    葛：有你這個保證，大江在天上也會開心的。我葛世傑也保證：我絕對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我不會縮頭縮尾的活著。等報國的機會到了，我一定會去找大江他們這些好兄弟。
    ─橋樂
    葛：唐軍長，第三軍願意接納我嗎？
    唐：世傑，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了，你願意來幫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你到第三軍來，177師陳師長捨得嗎？
    葛：我已經跟陳師長報告過了。六六戰役，新兵團被困，幾百個年輕弟兄不肯投降，集體跳黃河自盡，這是我沒有盡到帶兵的責任。我沒有臉留在177師，陳師長能夠諒解。
    唐：勝敗乃兵家常事，世傑，別太自責了。
    葛：不！我一想到那些弟兄們的臉，就沒有辦法原諒自己。那是一群多麼年輕，多麼純真的小戰士啊！我雖然不能留在177師，卻也不能離開中條山，為了他們，我必須在中條山繼續戰鬥。唐軍長，第三軍能給我馬革裹屍的機會嗎？
    唐：世傑。第三軍歡迎你加入。
    葛：謝謝軍長。
    唐：你先留在軍部。目前中條山的情勢比較穩定，我後天要回雲南江川縣老家去安喪母親，你就跟我一起去吧。換個環境，可以轉變一下心情。日後和鬼子打仗，更能發揮戰鬥力！
    葛：是。
    ─橋樂
    ▲叩頭聲
    唐：媽。淮源回來了。鬼子進攻中條山，兒子不能放下部隊不管，一直等情勢穩定下來才回家為您辦理後事，所以拖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媽，您一向鼓勵兒子盡忠報國，您不會怪罪兒子回來晚了吧。（哭聲）
    鄭：軍長，請節哀。
    唐：宣仁，你跟世傑到靈堂外面去等著，我想單獨和家母相處一會兒。
    鄭：是。
    ▲兩人腳步聲出
    唐：媽。現在就兒子一個人陪您了。媽，我不到一歲就沒有了父親，我們母子兩個相依為命，我記得我小時候我們住的那兩間茅草房，記得您有時間就出去採蘑菇，背到三十里外的江川城裡去賣。我也記得我稍稍大一點，就跟您到侯家去作工，您洗衣做飯，掃地餵豬，我陪侯家少爺讀書。侯家少爺在學堂裡上課，我就在學堂外面用心聽講，私塾胡老師看我用功，常常幫助我。後來，胡老師還把我的事告訴了江川縣縣太爺，縣太爺親自到學堂視察，當面考我，看我真喜歡念書，特別免去我的學費，讓我在學堂讀書，就是因為有了小時候的底子，後來我才能考進雲南陸軍講武堂，才有了帶兵的機會。媽，我永遠忘不了我去陸軍講武堂前一天晚上，您跟我說的話。
    ▲回到過去的音樂
    母：淮源，明天你就要離開家去讀書了，媽有幾句話一定要跟你說。你一向懂事，媽媽不怕你會和老師、同學相處不好。你一向勤學，這讀書的機會又得來不易，媽媽也不怕你不用功。媽媽只是怕你書念完了，將來當了軍官，會借著自己的職位去向老百姓要錢！我們雖然出身貧苦，可是，我們人窮志不窮。不是我們的錢，我們一毛錢都不能要。我們讀這個培養軍官的學校，為的是保衛國家，讓老百姓安居樂業，不是為了自己升官發財。媽媽把話說在前頭，如果有一天你當了官，卻靠著職務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你就不要再踏進這個家門了，媽媽沒有你這個兒子！
    ▲回到現在的音樂
    唐：媽。您可以放心。兒子今年55歲，從當排長到當軍長，沒有拿過一塊錢的不義之財。媽。鬼子正在我們國家橫行霸道，兒子防守中條山防線，就算補給來不及運到，弟兄們生活最艱苦的時候，部隊也只是刻苦自己，哪怕去挖野菜補充軍糧，我也不會向當地百姓徵糧。媽，我最後一次離開家的時候你跟我說的話，我也永遠記在心裡。
    ▲回到過去的音樂
    母：淮源，時間不早了，你該回部隊了。
    唐：還有點時間，我再多坐一會兒，陪陪您。
    母：媽媽身子還硬朗，不用你陪。一個帶兵官窩在家裡像什麼話，早點回部隊吧。
    唐：媽。日本鬼子的野心越來越大，做為軍人，我絕對不能容許鬼子在我們國家橫行。中條山是黃河以北的重要防線，小日本鬼子把我們當成眼中釘，一心一意想著拔掉我們。防守的責任很重，我可能會有一段時間沒有辦法回家陪您了。
    母：你去打鬼子，比陪媽媽重要的多。淮源，你爸爸走得早，你還記得小時候家裡的情況？
    唐：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候家裡真窮，吃的永遠不夠，偶而有點葷腥，媽媽從來捨不得吃，都放在我碗裡。媽媽當時還說：（學母親口氣）我怕腥，怕吃肉，你幫媽媽吃吧。一直到我長大了，才知道媽媽不是怕吃肉，是要省下來給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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