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 两边的山头上枪声大作, “嗵嗵嗵,扎扎扎!……” 老套筒、汉阳造,还有缴获日本的新式武器, 山上的枪声打成了一锅粥, 山沟里的倭寇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山道太狭窄了, ——仅能通过一辆汽车。 夜里埋的地雷把第一辆汽车炸坏了, 汽车不能再向东去。 最后一辆汽车被掷弹筒炸坏了, 汽车也不能向西回去。 几千倭寇成了瓮中之鳖,网中之鱼, 更像掐了头的大蚂蚱, 在山沟里东撞一下,西撞一下, 被打得实在没了脾气。
霎时间, 一百八十三辆汽车成了战利品, 四百多个倭寇成了枪下鬼。 数不清的物资, 数不清的武器, 赶快装,赶快搬, 逃走的倭寇很快就会传回信息, 要防止鬼子大规模地袭击。
五年里, 刘司令带领着队伍, 在太行山的大山大沟里, 宣传抗日,发动群众, 在大山里同倭寇打游击, 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走, 他们粉碎了日寇无数次的扫荡, 他们组织了无数次消灭日寇的战役。 抗日的队伍一天天地壮大, 敌人的日子一天天地恐慌, 只要日寇走进太行山里, 就闻风丧胆,草木皆兵,溃不成军, 夜间睡觉经常惊厥起。
我站在司令部的门前扪声静气, 仿佛听见院里的发报机仍在“滴滴答答”地响起, 刘司令仍然在高声地下达着命令, 他告诉我们啊: ——要警惕、警惕、再警惕, ——某大国亡我之心不死, ——东洋的军国主义还会东山在起!
“吱吱”的门响惊醒了我, 司令部的院门已悄悄地关闭, 天已过午街上悄悄没有声息。 我怅惘地四处望望, 砖石垒成的庭院是那样的肃穆, 绿树和白墙相像而立, 我听见院前的漳河水在声声地叹息。 我知道,我知道, 它在叹息一代伟人已经离去……
也许 刘司令从来就没有离开这里: 你看他走过低低的门脸, 走进小小的庭院。 他就住在砖石垒成白灰粉刷的房间里, 天天看一院的阳光, 年年看一树花开, 看蜂儿蝶儿与花儿相戏, 看它们相映成趣。 他种一地的庄稼, 栽几垅白菜, 农忙时收获庄稼摘回山果, 农闲时领一条黄狗到将军岭上守猎, 或到漳河边上钓鱼。 不谈军事,不说政治, 天晚时坐在自家的门洞里, 同邻居神聊到天南海北地, 当个农民是多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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