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6月,日寇的铁蹄踏进了湖南湘乡,他们在湘乡境内烧杀抢掠,恣意横行。一时之间,湘乡各地谈“日”色变。然而,随着日军对我湘乡人民犯下的一桩桩暴行,人民的愤怒和反抗情绪很快就滋长起来。湘乡人历来就有不信邪、不服输的犟脾气,在国难当头之时,这种性格变成了反抗外来侵略的民族气节和勇毅精神。
在洙津渡、万贯亭至山枣、城江一带,一支抗日游击队很快应运而生,队长叫葛仲威。
当年勇士,树起抗日游击战旗
葛仲威(1907-1947),字增庆,号长生,山枣镇窑冲村人。他参加过北伐战争,在著名的贺胜桥战役中,因战功升任排长,后又擢升连长。战后,获北伐战争银质奖章。1924年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是湘乡早期29个团员之一。1926年在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毕业,曾聆听叶剑英将军的教诲。国共分裂后,因所谓“政治问题”被清洗回家。
在家乡,由于葛仲威为人正直,主持正义,办了许多得民心、快人心的好事,深为百姓所敬重。当湘乡沦陷后,这位当年的北伐勇士,目睹了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的惨景,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决定在湘乡树起抗日的战旗。
一个口碑好且有影响力的人,本身就是一面高扬的旗帜。当葛仲威出面组建抗日游击队时,旬日之间,真的是一呼百应。
兵员是有了,但当时的武器却很差,主要是鸟铳加梭标。后来,有人反映说,国民政府军在溃逃时,将一些武器丢在水塘和河里。于是,葛仲威就带着大伙到这些塘里河里去摸,共捡到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三挺、步枪40多支和手枪一支。有了这么多的人枪,部队的家底子厚实多了。经过一段时间的集训后,葛仲威便率部投入了威武雄壮的抗日救国游击战争。
系列运筹,奇袭伏击大获全胜
游击队组建不久,葛仲威得到一个情报:一小股日军出县城沿潭宝公路向邵阳方向开进。葛当机立断,率部在万贯亭五里牌设伏。当日敌军进入伏击圈时,葛仲威一声令下,各分队同时向敌人开火。日军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懵了,胡乱朝路边各山头放了一阵枪后,慌忙收缩兵力,撤退回城。
有位哲人说过,英雄与凡夫的区别,仅仅在于“要”与“想要”、“为”与“不为”之间。当时,从国民党政府到手下的军队,都有不同程度的“恐日症”,这种情绪也蔓延到地方。葛部首战告捷,不仅极大地鼓舞了游击队全体官兵的士气,也极大地振奋了湘乡人民的爱国情感。给敌人更沉重的打击,葛仲威筹划了奇袭弹药库与设伏泉井坳的系列军事行动。
日军侵入湘乡后,为了保证沿潭宝路一线各部的弹药供给,在张江渡设立了一个弹药库,由关东731军一部防守。葛仲威决定对该弹药库发动一场奇袭。他认为,奇袭弹药库,一方面可以获取大量武器弹药,另一方面可以重挫日军气焰。同时,他根据日军的狂妄心理,打算在奇袭得手后,有意示敌以弱,诱敌来追,然后伏击敌追兵。为了保证这一系列行动的成功,葛仲威亲自带人侦察了好几次,对弹药库周边情况和库内布局了如指掌,并选定了泉井坳作为伏击阵地。
1944年10月7日晚,葛率本部及杨厚光所带的景庆乡自卫队、龙海庭所带的县直属二中队,向张江渡弹药库发起了战斗。当时,有国民政府73军随军记者全程跟踪采访。在夜色掩护下,杨、龙部从正面佯攻,吸引敌人火力,葛则率部从弹药库的后院方向攻入,获步枪5支、子弹4万发。撤出战斗时,按预定方案,杨、龙部有意丢弃了几支鸟铳、梭标等土武器。
第二天清晨,弹药库守敌见到杨、龙部遗弃的土武器,以为昨晚不过是“小小游击队的干活”,于是,出动约一个中队的兵力追击。当追至泉井坳的丘陵地带,早已严阵以待的葛部及杨、龙部,突然从各个山头向敌开火。三挺轻机枪和一挺重机枪的强大火力,打得日军抬不起头来。仇恨的子弹射向骄横的侵略者,日军万万没想到“小小游击队”竟有如此强大的火力!不一会儿,阵地上躺下了二十几具日军的尸体,另有多名受伤。敌人无奈只好弃尸而逃。
是役龙部牺牲2人,杨部伤1人,葛部则无一伤亡。按敌我伤亡之比例,抗战之初,全国战场平均大约是1比20多,即敌方死伤1人,我方往往要死伤20人以上。我们不妨援引八路军正规军的一次战斗——德石路护架池战斗的有关数据。1942年5月10日,我八路军一部与4000多名日军战斗,我军以牺牲40余人的代价,取得消灭敌人400余名的战果,获晋察冀军区的通令嘉奖。数字本身是枯燥的,而数字的比较,无非让人觉得,葛仲威的系列运筹是非常成功的。他的确有一种不寻常的军事才能。
以少胜多,击溃日军一个联队
当年的洙津渡、张江渡、山枣、城江一带,虽无“浩浩乎乎沙无垠”的塞外沙场的浩翰壮阔,却有着“河水萦带,群山纠纷”的有利地形。在这片山水相依、血脉相连的土地上,葛仲威率领抗日健儿与敌周旋,愈战愈勇。起先,他们主要打击的是小股日军,后来,他们渐渐敢于与联队(相当一个营)以上编制的日军作战了。
1945年3月15日,葛率部在山枣万贯亭一带,伏击了潭宝公路上行军的一个日军联队。4挺机枪和上百支步枪吐出的火舌,把敌人打得晕头转向,当场打死日军40多名和战马3匹。当敌人整顿兵力欲向各山头发起冲击时,葛仲威喊一声“撤”,部队立即安全撤出战斗。
最激烈的是仰天湖和安冲战斗了。1945年5月1日,日军一个旅团从湘乡县城出发,沿潭宝路向邵阳开拔。因饱受葛部袭扰之苦,为防葛之截击,在5月1日至4日间,日军派了一个联队,对葛部驻地仰天湖与安冲实行“清剿”。葛仍联合杨厚光和龙海庭部实行阻击。他将轻重机枪和性能较好的步枪配置在主阵地,而在各配属阵地,则以松树炮、鸟铳等作为作战武器。他还召集民兵,让他们有的放响铳,有的在铁皮桶内放鞭炮,营造出火光冲天、炮声动地的气势,使敌人又惊又惧,以为遭遇大军,一时乱了阵脚。不巧的是,龙部号兵突然阵亡。敌人以为有机可乘,于是组织力量反扑。在这关键时刻,葛仲威置生死于度外,他手持一支日式三八步枪,从所在的指挥位置一跃而出,连续几个持枪翻滚跃进的动作后,来到了阵地最前沿。他发现正前方有个拿着望远镜、挎着东洋刀、骑着高头大马的日军指挥官正在指指点点。于是,葛仲威迅速目测了一下距离,娴熟地装定好瞄准表尺,凝神定气,扣动扳机,一枪就把该指挥官打死。顿时,敌军如鸟兽散,葛率部乘胜追击。敌不敢恋战,整整一个联队的兵力,竟然在游击队的追击下溃不成军。
战后清扫战场,计毙敌10多名,并缴获战马30多匹及大量枪支弹药。
配合友军,阻击进犯潭市之敌
1945年,日军为打通娄底至湘乡的战略通道,先后两次进犯潭市。国民政府为粉碎日军企图,均派部队予以阻击。葛仲威也率部参加了潭市之役。
第一次是1945年1月17日,日军2000余人分3路进犯潭市。葛奉命率部阻击,配合国民军15师王、陈两团,守住了阵地,打退了日军的进犯。
第二次相持时间较长。1945年5月23目,日军向谷水发起攻击,意欲在攻克谷水后,再向潭市、石狮江一带攻击,以接应湘乡县城的日军。是时,国民政府派15军及73军等部布防阻击,并命葛仲威率本部与县一、二、七、八等几个大队,配合第15军44团和45团的行动。
从双方投入兵力之多、攻防范围之大以及相持时间之长来看,此次战役算得上是中日双方较大规模的一场会战了。
在战役中,葛率部利用土生土长、熟悉地形等优势,经常神出鬼没地打击敌人。但国民政府军毕竟战斗力不强,日寇终于在6月6日攻克谷水、潭市,很快又进至石狮江、下湾铺一带,与盘踞在湘乡县城之敌遥相呼应。在此期间,葛仲威积极率部出击。他曾率部强攻石狮江爬家仑,将日军常驻该地的一个中队赶走,拔除了日军的一个重要据点,为我方争取战场主动权作出了重要贡献。
73军一部自娄底、谷水方向截击日军,因寡不敌众,被日军包围,形势十分危急,葛仲威得知此情况后,立即率部出发,经急行军,从敌军侧翼突入,将该部残余兵力救出。
此次战役一直相持到8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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