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总参谋部管理局副局长魏国禄,是跟随周恩来长征,从瑞金到延安的贴身警卫员。
魏国禄,1912年出生于江背镇来源村一户贫困农民家庭,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2年1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转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6月,他从国家政治保卫局保卫队调到中央局警卫队工作。
他到周恩来副主席身边当警卫员,发现一个奇怪现象:周副主席天天忙于开会,白天开,夜晚开,似乎有永远也开不完的会。开了大约一个多月的会,司令部各单位到夜深人静之际,就开始烧文件,接连几个夜地烧,烧个火烟冲天,没完没了。他意识到可能要打仗,或发生什么大的行动。后来,他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十月初的某日,周恩来把他和另一个警卫员范金标叫到身边,吩咐他们作好行军准备,尽快整理行李。这使他们感到为难了。两条毯子、一床被单,作枕头使用的包袱里有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件灰色绒衣,这就是周副主席的全部家当。哪样东西是不必带的呢?大铜墨盒虽挺笨重,但那是副主席办公的必备用品,减不得的。想来想去,只好在旧书报杂志上减负。
10月18日下午,魏国禄跟随周副主席从瑞金出发,开始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1935年6月中旬,红一方面军进抵四川边境宝兴县大绕碛。高耸入云、寒流滚滚,白雪皑皑的夹金山挡住了红军去路。此前,红军从江西出发,一路征战,在遵义会议后四渡赤水、跨过金沙江,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到达雪山时,战士们疲惫至极。
夹金山位于宝兴之西北,海拔四、五千米,一上一下走70多里。山上银光闪烁,远远望去象是一座用银子堆砌的高山,传说是座“神山”,连鸟也飞不过去,莫说是用脚走路的人。闷热的六月,太阳似火烧般烤炙着大地,大家仿佛背着火炉,擦着不停的汗水,忍着极度的干渴,加速行军。
不久,红军到达雪山脚下,夹金山象只白色的猛虎横卧在前,山上云雾缭绕,白雪茫茫,分不清哪是白云哪是白雪?山腰与山下百花盛开,花团锦簇,简直是童话世界。战士们穿着单薄,当地贫困,买不到酒、辣椒取暖。幸亏出发前夕,每人用竹筒灌满了姜汤水,冷得牙齿咯咯响时,就喝一口姜汤。大家以手中的木棍扫平雪山的险阻,用满腔热情去战胜了雪山的严寒。
然而,越往上走山势越陡,风狂雪大,打在脸上,吹进衣内,象针刺扎在皮肉里一般疼。如果不跟紧前面的队伍,脱阵了,迷路了,非常危险,一脚踏入松软的雪窝里,整个人霎时就不见影子了。
为了鼓舞士气,周副主席提议叫魏国禄唱支兴国山歌。“小魏,你们兴国老表个个都会唱山歌。您给大家唱上几首,鼓劲加油好不好?”魏国禄满口答应,并且引吭高歌:
“大雾团团山重山, 红军人马过雪山; 千难万险踩脚下, 人人都当英雄汉!”
刚唱完一首,周副主席就大声喊话:“唱得好不好呀!”同志们异口同声回答:“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要!”在大家兴高采烈的欢笑声中,出现了此唱彼和的热闹景象。这边唱“六月里来天气热,夹金山上翻白雪;天不怕来地不怕,神山也敢踩脚下。”那边和:“山歌要唱红军哟,红军哥哥真英勇,浩浩荡荡过雪山,红军英名扬天下!”
悦耳的歌声响遍了山谷山坡。大家热情高涨,忘记了疲劳和饥饿,向山顶爬得更快了。
雪山真是一座“怪”山,气候骤然多变。山上大雾弥漫,使人仿佛在腾云驾雾。山风卷起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同志们浑身打着哆嗦,嘴边长着“白胡子”,头上变成了“白头翁”。不少人头晕目眩,腿软脚酸,呼吸困难,很想坐下休息。但是上面传下话来,“千万不能坐下、躺下!否则会永远爬不起来。”于是,大家只好咬紧牙关,艰难前行。走着,走着,头上飞来一团墨云,墨云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怪叫的狂风裹着积雪,怒吼着,刮得天昏地暗,鹅毛大雪简直把人活活埋住。世界变得朦朦胧胧,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周恩来、董必武等首长不时地呐喊助威:“加油啊,翻过雪山就是胜利!”
首长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与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极大地鼓舞着每一个红军战士,同志们手拉手,连成串,奋力向山峰顶攀登。没想到正在这共渡难关的时候,不幸的事发生了。魏国禄的同乡江良兰,走着走着,身子摇摇晃晃,一下栽倒雪地里就再也没有能力爬起来了。这是高山缺氧的结果。魏国禄脱下军帽,盖在他的脸上沉痛的致哀:“老乡,安息吧。将来会有一天,在埋您的雪山上插上胜利的红旗!”
快到山顶时又下起了冰雹。劈头盖脸的雹子打得大家全身肿痛。直到下午两点,大家才爬上山顶。暴风雪后的骄阳直照雪山,锃亮的雪山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大家只好把眼睛半开半合地眯着走路。爬这座雪山,同志们付出了最大的力气,特别是几天没吃一点儿正经东西,加上高山缺氧,弄得人四肢乏力,心慌气喘。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说怪话、发牢骚。周副主席身体不怎么好,又终日劳累,但从来都走在最前头,以模范行动,鼓励大家,带领大家奋勇前进。大家把裤带一紧再紧,一致表示:只要有一口气,就要跟党中央到达抗日的最前线!
下午三点,队伍跨过了雪山顶,开始下山了。同志们原先以为下山该省力省劲吧?谁知下山并不比上山容易。身子站也站不稳,总是往下滑。前面一个稍不小心,一溜几丈远,把大家吓出一身的冷汗。大家正为他着急担忧时,他却在下面高兴地大声喊道:“来吧,来吧!同志们坐飞机溜下来吧!”这一提醒,大家受到鼓励,都勇敢地坐着身子使劲向山下滑行……站起身子时,你看我,我看你,衣服撕成布条条,胳膊上、屁股上都擦出了血,风一刮,刀割一般地疼痛。
黑云渐渐地退去了,夕阳斜照着这座被征服的“神山”。现在,它在英勇的红军战士面前又变得那么的安祥!同志们满怀喜悦,无比激动地向周副主席说:“我们终于胜利地爬过了这座雪山!”周副主席深有感慨地说:“是呀!夹金山给我们红军留下了永远难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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