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时，周总理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地询问每一个环节。他说：“现在的试验已经经过了设计、设备、安装、调试四大关，你们要记住：还有一个试验关，千万不要认为已经是百分之百地有把握了，就不在乎了。哪一个环节不加以注意，试验都要出问题！科学试验与革命工作一样，既要大胆积极，又要有步骤地、稳妥地进行。”

    第二天上午，彭士禄向总理请缨，希望能在毛主席为我国核潜艇研制工作作出指示的7月18日，启动反应堆提升功率。周总理听后指示：“现 在可以预定在7月18日提升功率，但不要赶任务，一定要安全可靠，万无一失，要以搞好为准，准备不好就不一定在7月18日启堆提升功率。” 会后，周总理决定立即用自己的专机送彭士禄一行回基地。临行前，周总理说：“从这里（会场）直接送你们到机场，不回家了，行不行？”大家坚定地点了点头。总理舒心地笑了。临行前，周总理特意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小彭，记住，你是海丰人，永远不要改名换姓！”彭士禄把周总理的话铭记在心中。同时，他更懂得总理的心意。

    冒险取得成功

    1970年7月17日18时，我国核潜艇陆上反应堆开始升温、升压。 在这难忘的时刻，全体参试人员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反应堆的功率也在缓缓地提升。“嘀嗒、嘀嗒”，静得令人窒息，那清晰的“嘀嗒”声，竟似鼓槌一般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无数个红红绿绿的信号灯有节奏地闪烁着，仪器、仪表的指针不停地颤跳着。与此同时，在北京中南海总理办公室里，灯光彻夜明亮，总理通宵达旦地守候在电话机旁，每隔一会儿便打电话询问现场情况。在达到额定参数时，堆内中子通量测量管在堆顶盖的连接处漏水。工作人员立即降温降压，进行抢修。将情况汇报中央后，周总理于7月19日指示： “加强现场检查，越是试验阶段，越要全力以赴，一丝不苟地做细致工作，这样才能符合要求，取得全部数据。”经过通量测量管漏水的修复和排除其他一些小故障后，反应堆从7月25日开始提升功率。26日，核动力装置由自身的发电机供电，这是我国第一次用核能发电。所有的同志都高兴地跳了起来，“真正看到原子能发电了”。蒸汽管道中灼热的气流在高速地流转，离合器宽大的轮盘在摇摆中高速转动，越转越快……

    反应堆从百分之十功率，开始缓慢按九步提升功率，在每一功率水平稳定一段时间，以便进行必要的检查和测量数据。而每提高一个数量的功率，出现的险情也就越多。“报告，一回路主管道应力指示过高，超过设计值一倍多。”操作员的报告使大家大吃一惊，这可是不祥的预兆，万一主管道破裂造成失水事故，其后果不堪设想，还能试验吗？彭士禄决定立即进行现场的检查和分析，他觉得这是由于应变片质量不好而测出的假应力值。于是，彭士禄便当即拍板继续运行实验并更换应变片。试验结果证明他的判断和“冒险”是正确的。

    “报告，出现停堆信号，控制棒已全部落下并停堆。”连续几天出现停堆事故，原因何在？何况每次检查的结果都没有异常的现象。经过论证分析，彭士禄认为反应堆安全信号灯过多了，太安全反而不安全了，可谓是物极必反，于是他果断地拍板把5个停堆信号灯“拆除”。此举不仅保证了反应堆的安全，而且也保证了反应堆的可靠运行。

    1970年8月28日，再次进行主机满功率试验，8月30日18时30分，指挥长噙着热泪，声音颤抖着宣布：“主机达到满功率转数，相应的反应堆功率达百分之九十九。”

    “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人们在尽情地欢呼，而彭士禄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沉重的眼帘垂了下来，头靠在椅背上，颤抖的手费力地摸出一包烟，颤抖地点上火，一口气把烟吸了半截，然后慢慢地吐了出去……

    驶向蓝色的大海

    紧接着，彭士禄赶赴葫芦岛，开始调试中国的第一艘核潜艇。1971 年3月，核潜艇反应堆达到了热态临界。6月25日，周总理、聂帅、叶帅主持召开了中央专委会，在审查核潜艇的出海试航计划后，周总理明确指示：“核动力潜艇是—个极其重要的项目，我们第一次搞，要多花些时间进行充分试验以取得经验。每一次试验前都必须向海军和中央军委写出报告，经批准后再进行。特别是一定要注意安全，绝不要赶时间！”

    中国第一艘核潜艇凝聚了彭士禄的全部心血，作为总设计师的他随艇出海试航。

    1971得7月1日，我国潜艇第一次实现了核能发电。8月，中国第一艘核潜艇驶向蓝色的海洋。

    （本文作者系《光明日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