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革命老区湖北省咸丰县,忠烈叔侄黄兴武、黄子全投身革命、取义舍身的悲壮故事被人们广为传颂,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九十二年前的国民大革命时期,咸丰早期中共党员黄兴武、黄子全受上级党组织的派遣,由省城武汉回县首创中共咸丰地方组织,高举反帝反封建反土豪劣绅革命大旗,在偏僻的鄂西南咸丰县清坪镇唐崖河畔龙潭司点燃革命烈火,组织领导震惊湘鄂边施鹤地区的龙潭司起义,打响了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施鹤地区中国共产党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
黄兴武,原名黄明祠、黄明了、黄名世,土家族,1902年出生在龙潭司村一个封建地主家庭,与同村黄子全是房族叔侄关系。父亲黄光晓,前清秀才,早逝,母亲王氏,双目失明,沉重的家庭担子过早地落到黄兴武肩上,促成了他的早熟。青少年时代的黄兴武,目睹“政府肆威于其上,人民痛苦呻吟于其下”,“赋敛横征,虐政殊求。庖肉厩马,上有燕享之安;火热水深,民抱偕亡之痛。衾餐艰难,饥寒交迫,仰事俯畜,朝不保夕。良懦者手胼足胝,宰割于刀俎鼎镬之中;狡黠者铤而走险,啸聚于山林草木之间。民生日蹙,国步日艰,千钧一发,险若累卵”,常常“按剑抚膺,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己”(黄兴武与家人书)。遂于1923年,毅然离别娇妻盲母,奔赴省城武汉,寻找济世利民良策,就读于省立二中。黄兴武求学期间,结识了董必武、陈潭秋、钱介盘等杰出的共产党人,阅读了《共产党宣言》、《湘江评论》、《武汉星期评论》、《觉悟》、《向导》等马列著作和进步书刊,受到了马列主义的熏陶,参加了声援“二七”大罢工和“五卅”运动的示威游行。他认定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于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不久转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革命形势迅猛发展。中共湖北区委负责人董必武,根据中共中央指示,号召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大力协助国民党健全地方组织,扩大左派队伍;特别要在各县开展农民运动,建立雄厚的革命力量,把国民革命推向前进。”黄兴武毅然响应,他认为,投身革命比伏案读书更为重要,11月便投考进入以“统一革命的理论,学习革命的工作,坚固革命的意志,推动革命的力量”为己任的“湖北省党务干部学校”受训。当时正值国共合作时期,中共中央决定全体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以建立各民主阶级的统一战线。黄兴武遵照党的指示,以个人名义加入了国民党。
黄子全,又名黄埔,土家族,1904年出生在龙潭司地主家庭,幼读私塾,稍大兼习武艺,后负笈施南和武汉,受革命和进步思潮的影响,接受了共产主义教育和共产党的主张,1924年加入共青团,1925年转入中国共产党。
1926年10月10日,北伐军攻克武昌,湖北农村大革命爆发。为适应革命形势大发展的需要,1927年2月12日,国民党湖北省党部第八次执委常会决定,派人前往未发展组织之县份,发展党的组织,开展群众运动,致力肃清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等反动势力,以保障革命胜利。是月,在武汉求学的咸丰籍中共党员黄兴武、叶达仁等经过“湖北省党务干部学校”培训,奉派回到咸丰。黄、叶一回到咸丰,就立即遵照党的指示,树起“一切权力属于党”的旗帜,把在外地读书加入中国共产党的黄子全、冯子南、卢端伯和进步青年尹干国、徐光壁等组织起来,在县城兴国寺建立了中国国民党咸丰县党部,黄兴武任县党部书记,同时秘密成立了中国共产党咸丰县支部,黄兴武任支部书记。此外还相继成立了咸丰县农民协会和咸丰县妇女协会。在黄兴武等中共党人的领导下,咸丰迅速掀起了大革命的急风暴雨,新农民运动空前高涨,在龙潭司组织了一支30余人的农民自卫队。同年4月初,曾效忠于北洋军阀的李镜南坐着大轿由恩施前来咸丰就任县长,黄兴武、黄子全闻讯后,带领龙潭司农民自卫队在李镜南赴任的途中——咸丰县高乐山镇茶园坡蒿子坝伏击,砸烂了反动县长的大轿,李镜南仓惶逃回恩施。接着,黄兴武、黄子全等又在县城召开各界人士代表会议,民主推选忠堡开明绅士蒋菽藩为县长,民心为之大振。
上海“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咸丰时局渐趋紧张。中共咸丰县支部在书记黄兴武的领导下,仍以隐蔽方式继续往返于县城、清坪、龙潭司、老里坝、白果坝等地,广泛深入地发动农民群众,开展革命活动,并秘密地在有觉悟的农民中发展党员。武汉“七.一五”事变后,国民党反动派的魔掌迅速伸向咸丰,由共产党人领导的国民党县党部及县农民协会被捣毁,民主运动中产生的县长被废黜,被反共分子秦国达所替代,县城落入反动派之手。
由于县城一片白色恐怖,黄兴武、黄子全便把全县革命活动中心转移到自己的家乡——龙潭司。
在龙潭司,黄兴武、黄子全常常把自己家里作为开展革命活动的场所。他们走乡串户,发动群众,发展党的组织,反复向农民宣传:“土豪是少数,只占百分之几,穷人是多数,要占百分之九十以上。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能打倒土豪劣绅”,“穷人受土豪多年压迫,只有起来革命,才能出头”。贫苦农民被说得热呼呼的,团结得像一家人。此间,黄子全被党组织选调进入湖北省党务干部学校二期学习。黄兴武则留守原籍,秘密发展党的组织,积蓄革命力量,迎接新的革命高潮的到来。在黄兴武的引导下,龙潭司青年农民黄子才、刘培厚、黄介南、黄德隆、周胜钊、苟文胜等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黄子部、黄德柱、黄明轩、黄明俊、黄华清等青年积极分子加入了共青团,党的队伍得到很大发展。这年9月,党员人数达到13人,黄兴武秘密召集党员大会,成立中共咸丰县委,在党员同志的一致推举下,黄兴武担任了县委书记。县委成立后,进一步加紧发动群众,建立各种组织,壮大革命队伍,先后成立了共青团、农民协会、妇女协会、少年先锋队等群团组织。
1927年8月7日,中共中央汉口紧急会议,总结大革命失败的教训,讨论党的工作任务,确立了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翻开了中国革命新的一页。10月,中共鄂西特委在宜昌召开党团联席会议,传达贯彻中共中央“八七会议”精神,落实中共湖北省委《湖北省秋收暴动计划》,讨论鄂西秋收暴动事宜。鉴于施鹤地处边陲,交通不便,特委鞭长莫及,根据中共湖北省委关于在特委下“可酌量组织特别委员会分会”的指示精神,鄂西特委委派参会的施鹤党团代表杨维藩、黄子全、金裕汉3人回施鹤成立临时特委,管辖恩施、鹤峰、建始、宣恩、咸丰、来凤、利川七县,组织农民武装起义。
12月,黄兴武、黄子全邀约施鹤7县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代表,即来凤杨维藩、刘岳生,宣恩金裕汉、李祖锡,鹤峰徐锡如,恩施郑廉,建始张学敏、聂冬青,利川陈世松和中共鄂西特委交通员石明成等秘密汇集龙潭司,召开施鹤地区党团联席会议。会上,正式成立了中共施鄂临时特委,杨维藩任书记,黄子全、金裕汉为委员。会议传达贯彻了中共中央“八七会议”及鄂西党团联席会议精神,分析了施鹤形势,根据中共湖北省委《湖北省秋收暴动计划》,提出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建设苏维埃、实行分土地等方针;讨论了发动群众、组织武装、备战起义等问题。
会后,黄兴武、黄子全利用人熟地熟条件,鼎力协助临时特委发动群众,组建武装,就近挑选300余名精干农民组成施鹤农民武装总队,黄子全任总队长,杨维藩任党代表,黄兴武管后勤。施鹤农民武装总队下辖4个大队,配土炮1门,土枪30余支,其余为大刀、梭镖。武装总队聘请宣恩晓关乾善统联英会神兵头目戴庆云担任教练,对几百名队员进行战前操练。2月7日,临时特委在龙潭司成立施鹤青年协进社,郑廉任社长,黄兴武任副社长,籍以网络施鹤群英。为加强起义武装力量,临时特委除了联络宣恩晓关乾善统联英会神兵外,又以施鹤青年协进社的名义向黑洞(今黄金洞,下同)神兵领袖王锡九致信联手,王欣然应允。
1928年2月下旬,临时特委委员黄子全视察来凤、鹤峰返回龙潭司,临时特委开会贯彻两湖(湖北、湖南)省委关于举行年关暴动的指示,决定施鹤农民武装总队立即举行起义。为加强起义领导力量,会上增补中共咸丰县委书记黄兴武为临时特委委员。会后,杨维藩、黄子全又分别到黑洞、晓关两地,面请王锡九、乾善统神兵助力武装起义。
3月6日,施鹤农民武装总队在龙潭司庙前举行誓师大会。总队长黄子全鼓励大家奋勇当先,占领咸丰,再取恩施,并宣布没收地主黄明鼎、周远奎和无边寺的粮食、财产,充当军粮军饷。接着,300余名农民武装队员在黄子全、杨维藩、黄兴武的率领下,高擎“斧头镰刀旗”、“犁铧旗”、“青年协进社旗”,扛着土炮,背着土枪、大刀,唱着《农民联合起来》歌,浩浩荡荡地开过唐崖河,当日驻扎在青冈岭火烧坝、兴隆街和无边寺,等候黑洞、晓关神兵,联合攻打咸丰县城。
农民武装总队的行动,被清水塘联防中队长颜希之察觉并星夜密报咸丰县长秦国达。秦闻讯大惊,即刻调兵遣将,组织千余官兵,于3月7日集结在老里坝,挡住农民武装总队的去路,并派黄兴武的两个舅子何天义、何天榜向黄兴武策反,遭到断然拒绝。接着,又写信要挟黄子全解散武装。黄子全在回信中斩钉截铁地说:“把你秦国达的脑袋提来,我就解散武装!”秦国达恼羞成怒,8日一早,兵分3路向农民军猛扑。千余官军对300余名农民军很快形成三面包抄之势,黑洞、晓关两处神兵还未赶到,农民武装总队被迫孤军应战。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300余人的土枪、土炮、梭镖、大刀,终于敌不住千余敌人的“子子火”、“汉阳造”,农民武装总队溃散。黄子全、黄兴武率30余名起义军基干掩护临时特委机关转移到宣恩晓关大岩坝一带。
3月底,施鹤临时特委成员杨维藩、黄子全、金裕汉、黄兴武等在鹤峰鹤鸣书院召开临时特委扩大会议。会议检讨龙潭司起义失败的教训,研究下一步工作,决定积极积蓄力量,“再事举动”,把宣恩、鹤峰、利川等县作为攻打目标,策略是联络神兵,依靠神兵,并决定临时特委及各县党的负责人都要直接打入神兵,掌握其领导权。会议还决定将龙潭司起义幸存武装改为施鹤游击大队,由黄子全指挥。
鹤峰会议后,杨维藩、黄子全、黄兴武及施鹤游击大队来到咸宣边境晓关。5月上旬,与乾善统联英会神兵300余人联合击败宣恩团阀秦汉章部,并乘势攻入宣恩县城,捣毁县衙并杀死反动县长施雨田,然后撤出县城到东乡坪一带休整,再转移至高罗板栗园,拟去鹤峰与贺龙工农革命军会合,因湖南敌军周燮卿部“进剿”,遂回咸丰龙潭司。与此同时,金裕汉、刘子壮打入利川汪家营神兵组织,利用神兵击败团阀牟植森部,毙牟,但遭四乡团防反击,神兵失败,刘子壮牺牲。金裕汉只身逃到宣恩,与杨维藩、黄子全、黄兴武等潜伏山中20余日。此后,杨维藩只身到黑洞王锡九神兵中活动,很快赢得王锡九的赏识和信任,被委为“黑洞精灵宫神兵第一军第一路司令”、“督办利川清剿宣抚使”,赐神号“杨大仙”,带领黑洞神兵常备队50余人,驻扎利川老屋基。黄子全、黄兴武则率施鹤游击大队活动于咸宣边境。
1928年11月29日,贺龙率工农红军第四军由鹤峰梅坪经宣恩沙道沟、高罗进入咸宣边境晓关。黄子全、黄兴武率施鹤游击大队30余人参加红四军。
12月2日,贺龙及所部在黄子全、黄兴武陪同下抵达神兵窝─—咸丰黑洞。在此,贺龙成功面会黑洞神兵总理王锡九,并与王达成收编黑洞神兵意向。接着,贺龙率部前往利川老屋基与打入神兵的施鹤临时特委书记杨维藩会面。在老屋基,杨维藩及其黑洞神兵常备队50余人加入红四军,与黄子全、黄兴武率领的原施鹤游击大队合编成红四军第三特科大队,杨维藩任大队长,黄子全任中队长。随后,第三特科大队随红四军智取汪营、奔袭建始、攻打鹤峰,一马当先,奋勇杀敌,累建奇功。
24日,黄兴武随第三特科大队奔袭建始城后,与湖南籍红军战士李振2人奉命去铜鼓堡联络同志拉队伍,因时机不成熟,加上红四军马不停蹄地运动,黄、李与部队失去联系后便在铜鼓堡潜伏下来,与建始党组织负责人聂维祯、聂维尧等一道,以隐蔽方式开展农民运动。1931年春,黄兴武与二聂组织建始暴动,杀死反动县长李剑安,队伍开到花坪,遭川军赵鹤旅袭击溃散。黄兴武、聂维桢、聂维尧黑夜潜伏草莽之中,后辗转抵达武汉与党组织取得联系。8月13日,黄兴武乘船去上海,再转威海卫,执行党交给的更大任务,不幸在上海遇难,解放后由咸丰县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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