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继勋是鄂豫皖红军中一位骁勇善战的高级将领,先后担任过红四方面军两支劲旅红4军和红25军的首任军长。
邝继勋将军
恰逢红25军战斗力最强的73师随四方面军主力围攻湖北麻城久攻不克之际,国民党军趁皖西北红军兵力薄弱的时机,向淠河以西革命根据地,分三路展开了全线进攻。
此时,驻守在皖西根据地的是红25军第74、75师,这两支队伍都是刚在麻埠和白塔畈(均在今金寨县境内)组建不久,仅六个团且不满员,总人数尚不足八千,武器装备较差,训练不多,战斗力还有待提高。而敌人却有十万精锐,装备精良,敌我众寡实力悬殊,可想而知。无强兵在手的邝继勋军长心里焦虑万分。
战局进展向不利于红军方面的转变。首先蒋介石以其王牌部队徐庭瑶第四师和宋世科独立第四十旅、郑廷珍第五旅和孙庚山警备旅从颍上强行渡过淮河,向霍邱县境进犯。
徐庭瑶第四师是清一色的德式装备,手下能征惯战的将领众多,汤恩伯、关麟征、杜聿明等国民党著名将军皆出自该师。1932年6月30日,该师关麟征独立旅一马当先,进攻正阳关。
红军在淮河沿岸只有地方武装及赤卫军在防守,不敌该旅的猛烈进攻。邝继勋军长率红25军74师一部在正阳关前与敌酣战一日,最后只能弃关而走,撤向霍邱县城。
霍邱县城三面环水,只有南门外一条路可以进出,这样易守难攻的地形,别处是没有的,如能据城坚守,一战而挫第四师锐气,则可给其他两路敌军很大震慑,使其不敢贸然进攻,如此也就给红军主力回师赢得了时间。
皖西北道委书记郭述申奉中共鄂豫皖省委的指示,来到霍邱了解红25军守城准备情况。当时霍邱守城的红军主要是红25军教导团、74师一部和霍邱独立团,共3000余人。战局瞬息万变,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7月7日,徐庭瑶接到蒋介石全面进攻的命令,率全师4个旅12个团,从东、北两个方向分别击破当地赤卫军的层层阻击,大举向霍邱县城进犯。邝继勋军长清楚地知道固守孤城会造成全军覆没的危险。因此,他一面写信向张国焘提出主力红军驰援皖西的建议;另一面动员霍邱中部和南部五个区的赤卫军前往配合守城,积极布防,一区赤卫军驻城关,二区赤卫军驻南郊,三区赤卫军驻东湖沿一带,四、五区赤卫军驻城北新店、郑家圩子一带。并派人四处筹集粮食和弹药,准备固守霍邱城等待四方面军主力驰援,然后里应外合,再现类似苏家埠战役般的辉煌胜利。
霍邱城下,一片焦土。关麟征素称能战,很快扫清了霍邱城外围,想在第七航空队的配合下,一举拿下霍邱县城。但在霍邱城下,他却尝到了邝继勋的厉害。
第一天,关麟征的先头团连续发起攻击,遭到据城坚守的红军官兵猛烈反击,伤亡惨重,只好收兵。当夜,邝继勋动员城中青壮年,加固城防,在城头上堆放大量滚木礌石,县衙前的石狮子也被搬上来,对付敌军。
第二天,关麟征视察了霍邱城四外的地形,发现要打下这座县城,还只有从南门进攻一条路。他对昨天的失利耿耿于怀,用新到的-个团取代严重受挫的先头团,再次发起攻击。进攻之前,他命令架起迫击炮,向城门轰击,然后以营为单位发起集团冲锋。一发发炮弹在坚硬的石头城墙上炸开,有的还打到城门洞里,炸起滚滚浓烟,但下决心死守的邝继勋早将城门洞从里面堵死,这些炮弹除了在城楼上造成一些伤亡,并没发挥多大作用。敌驻蚌埠航空第七队派4架飞机轮番轰炸扫射,战斗惨烈。炮火未熄,冲锋已经开始。敌军官兵一路跃进到城墙外,搭起云梯,奋力爬城。只听城上一阵枪响,滚木和石头打将下来,白军士兵非死即伤,不得不向后撒退。
关麟征两战两败,老羞成怒,命令后续部队,将迫击炮全部架起,对城墙拼命轰击,不惜弹药也要在城墙上打出一个豁口来。全旅十余门大炮一起开火,霍邱南门城墙上下,连同南门内居民区,狼烟四起,火光冲天。这一番炮击后,城墙上真的被轰塌了一个豁口。关麟征下令攻击,但是,连遭两次败绩之后,官兵士气大挫,在红军的火力阻击下,又一次狼狈逃回,当日不得不草草收兵。
第三天,关麟征向霍邱南门投人了他的最后一个团。在炮火掩护下,关麟征亲自督战。无奈冲击道路过于狭窄,部队无法同时展开,只要城墙上有一挺机枪射击,进攻部队甚至都难以接近城门。当天下午,这个团已伤亡近二百人,无法重新组织攻击,只好收兵。
第四天,怒气冲天的关麟征组织全旅进行了最后一次拼死攻击。为大量消耗红军实力,他命令炮兵再次对霍邱南门城墙和城内目标实施毁灭性轰击。这场炮击一直打了两个小时,霍邱城内一片火海,南门城墙数处坍塌。关麟征旅三个团的敢死队轮番冲击,战斗打到天黑,部分敌人冲过城墙豁口,杀进城内,又被邝继勋率领红军官兵奋勇杀退,插在霍邱城头的红旗,虽百孔千疮,仍屹立不倒,而号称国军劲旅的关旅,已完全瘫痪,失去战斗力。
霍邱之战,至此出现了红军获胜的机会,需要的仅仅是一支生力军从大别山那一侧杀来,关麟征旅便有可能全军覆灭。
第五天上午,守城红军官兵日夜盼望的红军援军没到,由东路而来的徐庭瑶率四师师部和杜聿明二十四团却赶到了霍邱城外。此时守城红军连日苦战后伤亡巨大,能够带伤参战的已不足800人。即便如此,这支部队仍保持着旺盛的斗志,战士们坚信红军主力会在城破之前赶来,与之里应外合,将攻城之敌消灭在城下。
天刚亮,满身血污的邝军长又一次巡视城防,鼓励大家加强戒备,堵塞豁口,准备再战。与战士们不同,身经百战的邝继勋已感觉到这次敌情严重,他已做好了与霍邱城共存亡的准备。
城南一里外的关旅指挥所里,徐庭瑶正大发雷霆之怒。关麟征一个旅攻击一座县城,竟连日不克,且伤亡过半。徐庭瑶骂是骂了,但巡视关旅,发觉他确实不能再战。徐庭瑶将杜聿明叫到跟前,命令他率二十四团接替关旅向霍邱城发起攻击。徐庭瑶命令道:你一定要拿下霍邱城,消灭邝继勋。我们第四师是教导师,是“样板部队”!如果再败,我徐庭瑶颜面何在?四师颜面何在?
黄埔一期生杜聿明年仅28岁,血气方刚,虽只是一名团长,却因治军严谨、有大将之风深受蒋系要员张治中、徐庭瑶的器重。接受命令时,他并不知道霍邱之战竟然是他在“中央军”内飞黄腾达的起点。
他在想关麟征多日苦战失利的原因。红军战斗力强,城坚守固,进攻之路狭窄都是原因,但即使有这些困难,是否也有机会破城。红军也有自己的弱点,比如没有援兵,苦战多日后兵员弹药已大量消耗。还有,目前城墙到处是豁口,坚固程度早不如当初。杜聿明就此得出结论:红军的抵抗已近尾声,需要的是不间断的进攻,连续不停的攻击。他坚信一条军事上的法则:没有消耗不尽的对手,亦如没有压不垮的骆驼。
杜聿明不求速胜,用一小股一小股部队与守城的红军消耗实力,消耗弹药,也消耗体力和精力。到了天黑,他没有像关麟征那样休战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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