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石头

    寒气凛冽的清晨，永昌县城街头两边的沙枣树，槐树，榆树上挂满了冰茬子。永昌人在安葬了驻军战士、团丁和亲朋好友的尸体后，他们急不情愿地向武当山下面的荒滩走去。尽管他们人人怒火燃胸，怒气冲天，谁也不愿意去埋葬那些叛军的尸体，但为了永昌人民的生命安全，他们只好忍气吞声，扛着钁头、铁锨向荒滩走去。武当山缓坡地段罗罗湾一带新砌的坟堆一眼望不到尽头，坟头上压的黄表纸在冷风中发出“刷啦啦！”地声响，坟地上空盘旋着无以数计的乌鸦和苍鹰。武当山下的荒滩上，人头攒动，人们挥舞着铁锨，举着洋镐挖着沙石。黄昏时分，能装下万人尸体的大坑挖好了，人们陆续爬出大坑。在野地里觅食的乌鸦，成群的飞回来，叫着落在街头老槐树上去过夜。叛军的尸体被陆续运来，像倒地的麦捆子一样摆放在荒滩上。毛先生仔细检查了叛军尸体后，他手里的登记册上共计一千三百三十一人。杨团长指挥着团丁，准备把那些尸体扔到大坑里去。杨团长望着毛先生手里的登记册：
    “毛先生，叛军总共多少具尸体？”
    毛先生：
    “一千三百三十一具。”
    杨团长：
    “咱们牺牲了多少人？”
    毛先生：
    “三千九百九十四人。”
    杨团长：
    “三分之一的比例。”
    毛先生：
    “咱们三条命换叛军的一条命。”
    杨团长：
    “咱们虽然说失败了。但马仲英叛军也受到了重创。”
    为了表示对叛军的极大愤怒，杨团长弄来二十口大铡刀摆放在大坑边，把叛军尸体的头全部铡掉。愤怒无比的团丁们抬起脚，把死人头颅踢到大坑里去。在二十口铡刀发出“咔嚓！”声响后，大坑里的尸体越填越多。之后，杨团长命令团丁从附近村庄里弄来几牛车生石灰，覆盖在尸体上面。杨团长把全部叛军尸体扔进坑里后：
    “毛先生！所有的尸体全部装坑了，现在可以填土了吗？”
    毛先生在大坑旁边转了一圈儿，仔细检查一番后：
    “可以。”
    人们挥舞着铁锨铲起沙石向坑里扔去。这时候，杨团长别出心裁想起一个歪点子，问毛先生能否在大坑前面建造一个镇邪塔？
    毛先生：
    “啊呀，这事需要请示县长。”
    杨团长：
    “咱们造一个镇邪塔，让这些贼兵永世不得翻身。”
    在掩埋了叛军尸体后，毛先生和杨团长回到城里时，街道上已经干净了许多。在商会长的带领下，全城百姓齐动手把街道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上面又撒了一层白石灰，街道上白茫茫一片，好像刚刚落了一场大雪。两人同时走进县长的办公室，向县长汇报埋葬敌兵尸体的详细情况。毛先生打开登记册，把掩埋叛军士兵尸体的情况仔细地向县长做了汇报。当杨团长插话提出建造一座镇邪塔的计划时，黎县长听完火了，批评说这简直是胡闹，建造镇邪塔这是封建迷信的做法，现在是民国时代，没有那个必要。杨团长缺乏理智考虑不周的建议，遭到了县长的严厉训斥，碰了一鼻子灰。然而，黎县长的脑海火花一闪从造镇邪塔这件事情上受到了一点启发：
    “咱们给护城的英烈们造一座纪念塔咋样？”
    毛先生：
    “这个想法好。我们虽然说在战斗中失败了，但我们的军民为保卫家园，奋勇杀敌献身，涌现出这种无数可歌可泣的英烈，他们的光辉事迹理所当然名垂青史。”
    黎县长：
    “对！先生说得太对啦。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他们在同叛军的战斗中，永昌老百姓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的精神彪炳史册。我们的老百姓在护城战中男女老少齐上阵，众志成城浴血奋战，许多人虽然牺牲了，但他们的浩然之气长存呀!”
    毛先生：
    “叛军有备而来，他们侥幸取胜，假如我们有叛军那样的武器装备，现在恐怕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黎县长：
    “为了把永昌军民抗击叛军的英雄事迹留给后人，我经过反复考虑，一定要把许营长的追悼会开得隆重而热烈。”
    毛先生：
    “不知商会把许营长的后事准备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