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两次荣获边区劳动英雄称号,但是一生极度低调,从来不张扬自己的显赫革命经历,竟然连子女们与工厂里全都没有告诉。子女们没有一个人回过江西兴国老家,源于父亲不愿意增加江西的省、地、县、乡各级政府的接待麻烦。父亲的亲人们早已被敌人杀害,故乡连一个亲戚也没有了。1962年父亲回过一次家乡,对于江西省各级政府的盛情接待极度不安,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乡,也不允许子女们回故乡探望,以免增加政府的负担。当年,父亲在兴国烈士纪念牌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家乡一直以为父亲在长征中牺牲了。父亲担任第一机械工业部重点三线工厂汉江机床工具总厂厂长时,长年住在工厂平房办公室隔出来的不到2平方米的宿舍内,拒绝占用工厂十分紧张的宿舍楼房。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父亲从汉江机床工具总厂厂长调任北京第一通用机械厂厂长时,始终拒绝工厂派唯一的上海牌小轿车接送上下班。从北京南城住处到北郊昌平沙河工厂六十多公里路程,父亲一直乘坐该厂总工程师开的小小机动三轮车上下班,而且风雨无阻直至70多岁离休为止。北京有关部门照顾红军长征干部,可以凭发票报销药房外购的任何药品,父亲却从来不让子女们为他外购任何药品。做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色机械工业创始人之一,父亲始终视自己为普通一兵,以毕生精力鞠躬尽瘁去圆中国强大的梦,父亲为子女们作出了非常可贵的表率。而且,父亲毅然决定让家中北京籍的老保姆在我们家里养老,直到八十多岁去世。
到了晚年子女们才感到无比内疚,遗憾对父亲理解太晚了。所有的子女与孙子们,每年春节聚会老父亲的家中,共同祝愿伟大的父亲与外祖父健康长寿。父亲深切的爱,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十个儿孙没有一个人辜负老父亲的期望,全部事业有成,为祖国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小时候家里请了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照顾我们生活,十多年后阿姨年老体衰准备退休回老家时,父亲却决定挽留阿姨在我们家中养老送终。我们始终和睦相处亲如一家人,阿姨八十岁才幸福离开了人间。父亲强烈的爱心,深刻影响了我们。
1998年10月,因淋巴癌在家中卧床不起七年的老父亲,最后病逝于家中。由于产业调整,工厂曾经极端困难。已经卧床不起几年的父亲,始终拒绝住院治疗,坚持卧床在家保守治疗中,让当医生的四女儿白天定时回家输液打针。让三女儿的我,干脆搬到父亲家中居住处夜间照顾老父亲,陪同父亲多年。辛苦了我们姐妹二人,父亲却累积为工厂节省了宝贵的百余万元医疗费用,北京的老干部中绝无仅有,在全国也应该是史无前例的。工厂党委的悼词,对父亲的这一举动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在工厂工作了一辈子的父亲,级别并不高,只有副师级,比原来的红军战友正军级以上的级别低了很多,父亲却始终没有任何怨言。
父亲走了,留给了我们的全部财产是一枚三级红星勋章、一枚三级自由独立勋章、一枚三级解放勋章,三枚勋章代表了父亲的革命历史。一生两袖清风的父亲,给我们留下一套1957年北京第二机床厂修建的三居室破旧公租住房,我与妹妹至今仍然住在父亲留下的破旧公租房内。父亲的两万多元存款,生前全部捐给了灾区。父亲的骨灰,一部分按政策存放在了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红军墙内,另外一部分撒在了兴国家乡的山上。三枚勋章激励着我们不断前进。
(作者是刘传俊的三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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