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耕别墅(吴德荣摄)
汀江巷南连司前街,北接环中路,东临金沙河,西倚新丰街。因是交通要道,行人、自行车、摩托车往来不断,所以汀江巷在长汀城算是人气最旺的一条巷子。巷子两边的老房子大都建于民国时期,属客家厅堂式建筑风格,苍古的木门敞开宁静的居所,可见天井内都种有不少盆花,因而宁静中自然布满着生机。
接近司前街这一段,因临近大街,地段还算繁华,开有十来家小餐馆,汀州客家美食在此可见一斑。一大早,小餐馆内汆牛肉、汆猪肉、汆大肠等一盆盆客家小吃便都准备妥当,客人来了,店家问吃些啥,客人边就座边应过吃啥,于是店家盛上一小碗头,再撒些葱姜末,当然另配有米饭、米粉、拌面等饱腹的主食。其中还有清汆腰片这道汀州名小吃,腰片是猪腰片,切得极薄,这道美食是不宜事先做好的,否则放置时间稍长,汆好的腰片便会失去香脆的口感,因而只可事先切好,只等客人点了,才入锅清汆,出锅即食,口感特佳,这就是美食的讲究之处。小门面、小灶台、小方桌,人们往来其间,既闲聊,又品美食,好不热闹。餐馆内容不下人了,店家干脆在店前临河的空地上架上桌凳,人们临河早餐,空气清爽,乐趣自然陡增。其实这景致不该称为热闹,而是小城小巷独有的一份宁静中的悠闲。
汀江巷倚靠的金沙河其实是极短的一条河,属城中的排水河道,上从城北的中心坝由汀江分流而出,下至城南的五通桥又汇入汀江。金沙河畔小桥子头有座辛耕别墅,原系民国时期长汀商会会长卢泽林的别墅,属砖木结构的厅堂式三合院,由外而内依次为大门、庭院、天井、大厅、后厅,大厅前的天井左右有四间对称厢房,大厅与后厅左右各有两个房间,这是汀江巷遗存最好的一座精品建筑。1929年3月14日,当民国的风尘裹挟着步履匆匆的巷中行人时,来了一支步履更加匆忙的队伍,这就是由毛泽东、朱德、陈毅率领的红四军队伍。这天是红四军首次入闽取得大捷的好日子,于城外的长岭寨一举歼灭了国民党第二混成旅3000余人,还击毙了旅长郭凤鸣,并解放了长汀城。红四军入城后,司令部、政治部就设于辛耕别墅,毛泽东、朱德住在后厅的两边厢房内。1929年3月20日,河畔的草儿该泛绿了,它们痴痴地迎风,是沉于倾听别墅里多年的岑寂中陡然冒出的热闹,还是要瞻望一张张来自战火硝烟的刚毅面孔?它们该仰望了诗人毛泽东的面孔,它们也该倾听了伟人毛泽东的声音:“以赣南闽西20余县为范围从游击战术,从发动群众以至于公开苏维埃政权割据,由此割据区域,以与湘赣边界之割据区域相连接。”金沙河畔这座辛耕别墅是有幸的,青砖灰瓦见证了这次红四军前委扩大会议,见证了毛泽东基于实践大胆提出的战略决策。英明的决策,终会是苍茫里的烈火。此后赣南、闽西相继建立了革命根据地,红军队伍不断壮大。
当年毛泽东还于辛耕别墅开过一场龙蛇混杂的座谈会,会上不但请来了佃农、裁缝工人、教书先生、衙役、钱粮师爷,还特意邀请了地痞流氓参加。毛泽东认为流氓是长汀一霸,他们长期作恶,了解长汀的社会状况,很具有代表性。毛泽东正是通过这“六种人”调查会,了解了长汀的政治、经济、民情风俗等社会状况,这当然是智者心机。有意思的是当年朱德和康克清就于此喜结了良缘,辛耕别墅内的那间屋子成了他们的花烛洞房。四顾汀江巷,流逝的光阴仿佛依旧留存,眼不经见的力道,忽得划上额头,那是一代伟人们充满战火硝烟的沉思与良缘,镌刻于辛耕别墅历史上的一个精彩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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