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台湾国民党很牛,马英九是头子,掌权,党员来到大陆也不至于当做反动派抓起来。但是在文革期间,东北德惠无中生有,虚构编造国民党潜伏到德惠,抓“国民党”一时成风,抓住了非死即伤。
笔者王锦思注意到,杨树,这个地名从法律上将已经消失了,属于大房身,那沉重血腥的往事也很少有人知道了。说起杨树,对许多人来讲就是个地名,对此知之甚少,甚至不知其具体的地理位置。
1968年4月10日《人民日报》发表的毛泽东的指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实质上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政治大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广大革命人民群众同国民党反动派长期斗争的继续,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长期斗争的继续”。
1968年6月,德惠县东升(原达家沟)公社把“文化大革命”前搞过的一起“反革命组织”疑案又重新捡起来,被抓的一些人在刑讯逼供下承认是“地下国民党支部”,牵连到县城的几个单位和邻近的几个公社。县革委会在没有调查和毫无根据的情况下,认为德惠县有一个庞大的新国民党组织。之后,便通过县“群专”把东升公社以及后来的新丰(米沙子)公社所牵出的线牵到全县。这样,一场深挖国民党新线的运动便在全县开展起来。
7月5日——10日,县革委会召开全委会议,传达德惠专区革委会双阳会议精神,研究“和国民党这场仗怎么打”问题。会议确定,“县革委用主要领导、主要力量、主要精力来抓阶级斗争”,县革委会委员分赴各条战线,亲自指挥;县革委会成立革命大批判办公室,下分公交财贸、农林水、文教卫生三条战线。
在这次“斗争”中,数德惠粮库和杨树公社搞得最凶。抓人最多,打人最狠。当然“成绩”也最大。杨树公社先后在德惠县和长春地区介绍了经验。这样,就在全县范围内迅速形成了挖“新线国民党”的高潮。
吉林新文化报曾进行“扪心”征文,就是“摸摸胸口,表示反省:扪心自问;清夜扪心。”这是一个以“心灵的自我鞭笞”为最终定位和品质追求的栏目,推崇“没有反思的人生是没有价值的人生”和“吾日三省吾身”的价值观,通过作者对于自己心路历程的关注和再思考,以忏悔的方式完成自我人格的升华,从而宣示“人性的光辉,忏悔的力量”。
其中一篇文章提到德惠抓“国民党”,丰富了我对这一事件的了解。
1969年的开春,一场暴风骤雨般的运动在德惠县开展起来。杨树公社出现了大批的“国民党”!理由是这些人本人家庭出身富农,地、富、反、坏、右,从全国解放那天起,就是贫下中农的“阶级敌人”,“无比仇恨”新中国,时时在做着他们的“复辟梦”,早就渴望着“变天”,渴望着蒋介石能够“反攻大陆”。
以党的名义形成的谣言波及面越来越广,县党政部门、企事业单位十之二三的干部,都已经被“发展”成了“国民党”。民间相传这支国民党特务组织的反动口号为:“先杀党,再杀团,然后再杀贫农老社员。”是说台湾派遣来的国民党特务,在潜伏多年之后感到时机成熟了,大肆发展、扩充国民党员。一时间,被关押的人、被审查的人有一大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比如某个专政队员正在审讯“国民党”时,他突然被人带走了,因为他也被人指认是“国民党”。
德惠县松花江公社供销社抓出了以党支部书记、主任为首的一小撮“国民党”,然后又向公社卫生院进军,说那里有着大量的、潜伏的的“国民党”。院长书记被专政队带走,水平最高的一位医生被逼供下“承认”了自己是“国民党”。时隔几日,卫生院内除了一个做饭师傅和一个清扫员外,全部都是“国民党”。于是要清扫外围,开始调查各个大队的赤脚医生。
松林村就住着一个赤脚医生杜风川。知青出两个人成立一个专政队,对赤脚医生杜风川进行专政,原因是有人招供认为他已经被“发展”为“国民党”。其实那种口供都无真凭实据,完全是屈打成招。
大队革委会副主任叫喊:“你是什么时候被发展成国民党员的?你的介绍人是谁?你又发展了谁?”杜风川不承认自己是“国民党”。
杜风川提出要和“发展”他的人对质的要求。副主任对知青两人说:“这小子太顽固,嘴真硬!”两个人抬起左、右脚,照着杜风川的后腿弯处就踹了过去,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杜风川“扑通”一声跪倒在副主任面前。“造反派”出身的副主任揪住他的头发,反手一巴掌,杜风川一个趔趄又被摔在地上,专政队员借机对躺在地上的杜风川狠狠地踢了几脚……
审讯进行了一上午,还不罢休,就在房梁上把杜风川吊起来,用拇指粗的柳条抽他的下身,鞋打嘴巴子。
几天审讯中,总是重复这样几句话:“谁发展了你?你又发展了谁?”杜风川重复着这样几句话:“我不是国民党,我也没发展过谁。”
一天,杜风川在挨了一顿揍之后,说要大便,知青一个人押着他往外走。正好有一口水井,杜风川一头扎进井里……幸好抢救及时,才没闹出人命。
杨树公社闹得很凶,有被打死的,有被屈打险些死亡又被好心者抢救过来的,还有在田间用镰刀抹脖子自杀的。
长春支左部队,是十六军的炮团,3036部队,团长是单奎章,当年军政委是王淮湘,也是省革委会主任,其实当时在杨树抓国民党,是支左部队在那搞的。
德惠十五中学生天天看着被当成国民党抓起来的老师。怀着对毛主席的无比忠诚和对国民党的刻骨的恨,把老师当成了敌人,对他们进行看管批斗。
杨树的一个妇女主任,在老乡的掩护下,跑到沈阳,到沈阳军区告状,结果,长春警备区刘坚斌政委来德惠宣布了对负责人撤职的命令。
“文革”中有一句“经典”的语言,那就是“把阶级敌人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到11月末,德惠全县就有5000余人被打成“新线国民党党员”。
朝阳公社在挖“新线国民党”运动中也不甘落后。公社“群专”利用刑讯逼供,使一位王姓老中医一夜之间就“咬”出54名“新线国民党员”。通过逼供、诱供,由xxx出面,把人咬出来。再利用威胁利诱的手段,唆使一个朋友在群众大会上以“反戈一击的方法,证明某人是新国民党员。而且是国民党的组织部部长。凡是发展新国民党员时都在家集中,饭后到隐蔽地点宣誓。还说家里有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最后一次是吃的馒头和烀土豆,然后到城墙里的高粱地里举行入党宣誓。这样,就把假戏演得非常逼真。
接下来,他们就用“证据确凿”来威逼,迫其承认。本来是子虚乌有的事,能承认吗?不承认,就大肆用刑。他们用棒子打、马槽扣,还往脖子上挂坯。肉体受到极大摧残。精神更受到严重伤害。
许多人自建国以来,一直听党的话,跟党走,在互助组、合作化、人民公社化的进程中,当先锋、做模范,加入中国共产党一直是他的夙愿。由于种种原因,多年的愿望没有实现,却被诬为“国民党”,感到太不可思议了。而且,“群专”还把他们与地主、富农关押在一起,感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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