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子翰(右)同丈夫冷温和的部分勋章、纪念章

肖子翰的戎装照

肖子翰向官兵介绍奖章事迹

漳州实验小学的少先队员为肖子翰系红领巾

漳州市退役军人事务局工作人员采访肖子翰




“踩雷要埋在车辙印里,拌雷得用细麻绳拴在草棵间......”6月7日上午,在厦门居住的百岁抗战老兵肖子翰精神矍铄地向来访的漳州市退役军人事务局、军分区政治工作处工作人员介绍着她熟悉的战斗技能。这位1925年10月出生于山东牟平(现烟台市牟平区)郁都村的老人,回忆起80年前的抗战岁月,眼中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1938年,日军侵占牟平城及主要交通线,在村与村之间修建炮楼,到处烧杀抢掠。当听到记者问起为什么会走上抗日这条路时,老人流着泪说起那段历史。
“男丁被抓去修炮楼,少女遭掳掠的哭声......”说起那段惨痛历史,肖子翰老人不禁潸然泪下。正是这些暴行,让学生时代的肖子翰早早投身抗日,开始为部队侦察敌情、传递情报。
“七七事变”后,中华大地涌现出许多抗日团体,其中便包括妇女救国会的下属组织—青年妇女会(青妇会)。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推动下,这些青年妇女们有的奔赴前线为战士送饭送水、抬担架救伤员,有的则直接投身武装斗争。肖子翰胆大心细,聪明能干,18岁就担任了村自卫队分队长,不到一年又兼任村青妇队指导员。她带领青年妇女们不仅要护理伤员、赶制军鞋军衣,还要配合民兵埋设地雷。
青妇会的工作异常艰苦危险。她们日夜不停地为部队赶制被服鞋袜,保障前线供应,有时还需配合民兵挖掘和埋设地雷。“有一次,我们埋设的地雷炸死了几个鬼子和伪军,大家别提多高兴了……”说到这里,老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解释道,当时使用的主要是土制地雷,虽然威力有限,但对敌人起到了有效的震慑作用。
除了埋雷,青妇会的另一重任是与日伪军“抢粮食”。每逢夏收秋收,姑娘们便趁着月色用竹筐、扁担将新粮运往深山岩洞。“一晚上往返十几趟山路,脚底的血泡磨破了又结痂,没人敢歇。鬼子天亮就会出来,粮食要是被抢了,战士们就得饿肚子打仗。”老人比划着搬运粮食的动作,忽然哽咽道:“乡亲们才是真英雄,王大娘把压箱底的红棉袄拆了,给伤员缝绷带;李大爷把寿材板锯了,做成担架抬伤员……”
这段朴实无华的讲述,让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眶。那些看似平凡的缝缝补补背后,是老百姓用最朴素的方式,为抗战献出的赤诚之心。
屋里一时静默,过了好一会儿,肖子翰才平复情绪,继续说道:“我们青妇队的姑娘们常常通宵赶制军鞋军袜,手指被针扎得都是血眼子,可谁都不叫一声苦。因为前线的战士们,比我们苦多了。”
在抗战时期,牟平县成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胶东革命根据地的核心区域之一,肖子翰同地方武装一起,慢慢在革命斗争中成长。1945年8月,肖子翰正式参军成为山东胶东军区卫校学员,先后在胶东军区野战医院、5师野战所、31军纵队卫生部手术队担任护士,参加过胶东保卫战、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福厦战役,她随部队转战各地,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从此在硝烟中开启了另一场“战斗”。
“那些伤员的惨状,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肖子翰老人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有的战士肠子都流出来了,我们只能用绷带勉强包住。从前线往后方医院抬的时候,经常走到半路就......”老人突然顿住,喉头滚动了几下,“就没了气息。”
说到这里,老人抬起粗糙的手掌抹了抹眼角。她回忆说,当时的战地医院就是几间破草房,药品极度匮乏。“没有麻药,做手术时伤员疼得把嘴唇都咬烂了。没有消毒水,就用盐水凑合。”作为护士的她,不仅要协助医生手术,还要负责照顾伤员起居。“重伤员动不了,我得一个个抱起来喂水喂饭、换药擦身。”老人比划着抱人的动作,“那些小伙子,个个都是铁打的汉子,疼得冷汗直流也不吭一声。”
最让老人难忘的是济南战役期间。“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伤员一批接一批地送来。”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眠不休的日夜,“手术台前的血就没干过,地上堆满了染血的绷带。实在累极了,就靠着墙眯一会儿,枪炮声一响又得跳起来。”
从胶东根据地到解放战场,肖子翰因在战斗及行军中表现出色先后获得解放奖章、四次三等功、六次四等功。档案中记载她在空中有敌机情况下仍忘我工作,照顾伤员。1954年12月,已是排级干部的肖子翰服从命令统一转业,脱下军装回到地方工作,并在原漳州糖厂工作至离休。
窗外,木棉在海风中沙沙作响。老人的书桌上,《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学习辅导百问》静静摆放,每日读报学习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当漳州实验小学的少先队员为她系上红领巾时,老人笑得如孩童般灿烂:“太平了,舒心了,孩子们再也不用埋地雷、修炮楼了......”
肖子翰的爱人冷温和(已世)同样是一位功勋卓著的老兵,曾获得独立自由奖章、独立功勋章、三级解放勋章以及福建解放60周年纪念章等荣誉。这对革命伴侣用他们的一生,诠释了那一代人的信仰与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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