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田在现场
诺门罕战场遗留炮弹
鹤岗煤矿东山万人坑遗骨
11月9日早晨7点,孙国田从大连启程,他要赶到抚顺战犯管理所,将女儿从日本带回来的牵牛花种子,交给管理所,种上。车上坐着他的妻子、女儿、女婿。这是他们一家人5年”抗战”中的普通一天。
种子来自日本。1937年,副岛进跟随日军来到中国,他们抢走了粮食、钢铁,还曾以给村民合影的名义集体诱杀中国人。战后,副岛进被关押在抚顺战犯管理所,1956年回国。回国时,管教送了他一把牵牛花的种子,让他记住战争,记住这段历史。在副岛进看来,这些牵牛花是“宽恕之花”,但回到日本后,却一直没有机会像其他战犯一样,再次回到中国赎罪。2007年7月,他在去世前嘱咐妻子,将这些种子带回中国。
孙国田一家拍摄日军侵华历史的“抗战”已经5年了。他的妻子、女儿和女婿,现在都已进入了“抗战”生活。他投入了几十万元的积蓄,目前拍出两万多张底片。拍摄的人物包括抗战老兵、惨案和毒气幸存者、劳工、慰安妇等。“只要有线索,我都去追踪寻访。”几年来,孙国田的“抗战”足迹遍及东北三盛内蒙古、北京、天津、上海、重庆、江苏、河北、山东、山西、湖南、四川等地。
今年52岁的孙国田,是大庆市公安局禁毒支队警察,从警29年。2003年8月15日,孙国田参加一个东北史研究的学术研讨会,几百人参加会议,他发现很多专家都在自发地研究抗战的专题,但图片资料稀缺,于是他决定利用工作之余拍摄日军侵华的遗迹、遗址以及侵华历史中幸存的人物。
原来只打算在东三省拍摄,但他越拍越生气。“当初只是想着将战争的证据保存下来,但越拍线索越多,越拍越气愤。”在自己的吉普车里,孙国田抽着自卷的旱烟说。日军的暴行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震撼,这也让他产生了继续拍下去的冲动。
“一个劳工,我问他怎么跑出来的,老人说着说着抱头痛哭。”每次拍摄对孙国田都是个考验,镜头上的人性残暴总是让人无法接受。除了拍摄,他还要采访,做记录,核对档案,他要寻找日军侵华的“证据链”。
2005年,孙国田带着他的作品“战争与和平”,应邀参加了山西平遥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的摄影展。他是一个人开车去的,没有单位为他的劳动支付薪水。孙国田戏称,这是他一个人的“抗战”。
“相机花了20多万元,还特意买了一辆车。”孙的女婿说,老丈人的精力,让他这个年轻人都感到惊讶。这辆车在两年时间里就跑了10万多公里。在拍摄过程中,两次事故险些让孙国田车毁人亡。
今年8月,女儿孙颖独自一人赶到日本,拍摄“战争与人”的专题。孙颖26岁,是大连医科大学教师,同时也是该校在读的摄影硕士研究生。“学校与英国伯顿大学共设了一个摄影班,毕业作品必须在国外完成,因为父亲的原因,我选择了日本。”孙颖说,她去日本,“不光是完成毕业作品,也是在帮他。”
在孙国田日军侵华的“证据链”里,日本老兵是必不可少的,孙颖的毕业作品因此设计了一个题目:“战争与人”。刚去不久,孙颖就联系到了一个叫做“抚顺之奇迹继承会”的友好团体。抚顺战犯管理所曾收押了969名日本战犯,管理所的工作人员超越了个人的仇恨,给这些战犯以最大的人道待遇,深切地唤醒了战犯们的良知。战犯们后被宽恕回国,并于1957年创立了中国归还者联络会,在日本进行“认罪”,致力于中日友好。如今在世的中归联会员不足200人,其中年龄最大的超过90岁,最小的也有83岁。2002年,联络会解散,一批富有正义感的日本年轻人,继承了中归联的事业和精神,成立了“抚顺之奇迹继承会”,目前继承会在日本全国有500名会员,都是年轻人。此外,孙颖还拍摄了长崎原子弹爆炸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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