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石头

    当黎县长得知逍遥楼里发生了凶杀案件的消息后顿时火了。他差人把保安团长杨青羊叫到办公室详细了解案情的进展情况。杨青羊刚走进县长办公室，他的脚跟还没站稳，黎县长就劈头盖脑地训斥。待县长发完火，杨青羊向县长汇报，这起凶杀案件系土匪所为。黎县长听完大吃一惊，据他所知国民军刘照乡的部队已经剿灭了这些土匪，怎么又出现了呢。杨青羊明确地告诉县长，据他了解，如果论土匪的数量和实力，在永昌县境内的这些土匪当中，“鬼四”的土匪队伍算不上是最强大的，充其量是“二眯儿”（二流）。刘旅长虽然灭了“鬼四”，采取敲山震虎的手段的确打击了其他土匪的嚣张气焰，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县域的社会秩序出现了短暂的安定局面，但并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土匪的活动仍然十分猖獗。全县三十堡和十二寨都有土匪活动的足迹。在祁连山和武当山的深山密林里，潜伏着几股最强大的土匪。他们神出鬼没，活动无常极难对付。宁远堡一带的土匪时常活动在巴丹吉林沙漠一带，以抢劫驼队为主。武当山一带的土匪以抢劫县城为主。祁连山一带的土匪主要以抢劫南部草原牧民和甘新公路的车队为目标。黎县长：

    “你知道匪首都有哪些人？”
    杨青羊：
    “武当山的匪首叫夏文荣。大黄山的匪首叫胡拴辉。祁连山的匪首不胜枚举，听说是什么‘二十根断草绳’。”
    黎县长：
    “哪个土匪的势力最大？”
    杨青羊：
    “当然是长期盘踞在武当上夏文荣那些土匪了。”

    黎县长听了杨青羊的汇报后火了，他根本不相信民国政府的天下能让土匪横行霸道，难道驻军和保安团都是一些饭桶，无所作为。在他执政期间，他倒要看看土匪真的能翻了天。既然县政府决定由杨青羊担任保安团的团长，也具备剿匪的实力，不妨在同马仲英叛军开战之前，为了鼓舞士气，检阅一下保安团的实战能力，挤出一点时间剿匪，严厉打击土匪的嚣张气焰。他要杨青羊拿一个详细的剿匪计划。杨青羊表态这事可以考虑。不过，眼下保安团的武器装备不到位，要剿匪还有一点困难。黎县长批评杨青羊时指出，不要整天把武器吊在嘴上。不是县政府舍不得花钱买武器，实在是财力有限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又不是一个开银行的。好了！好了！让杨青羊尽快拿一个可行的剿匪方案，至于武器他向商会督促一下，尽快给保安团解决。杨青羊的目的达到了，他的鼻子眼睛都在笑。杨青羊回到团部后，召集心腹密谋这次的剿匪计划。杨青羊在下属面前大大地炫耀了一番县长亲口答应给武器的事，把心腹们高兴得手舞足蹈。他说他们扬眉吐气的日子来了。县长已亲口答应给他们配备武器，剿匪之事迫在眉睫。现在，他们就计划一下剿匪的事情，问各位有啥高见？要在会上说明叫响。他用权威人士的口气征询大家的意见。副团长张好信：

    “杨团，咱们计划先拿哪一股土匪开涮？”
    杨青羊：
    “当然是总码头夏文荣。”
    张好信：
    “围剿他们，咱们有多大的把握？”
    杨青羊没有立即回答。排长王有文：
    “夏文荣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是不好对付的。”
    杨青羊牛气冲天：
    “屁话！难啃也要啃下去。”
    张好信挥舞着拳头雄心勃勃地说：
    “咱们这次就端了这贼的老窝。”
    王有文：
    “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狗日的东西，让他见识一下咱们保安团的威风。”

    杨青羊虽然嘴上对这次的剿匪之事的口气很大，但他实际上在心里面做着另外的打算。他知道不借剿匪之事弄不来枪炮，他的腰杆子硬不起来。可是，他如果真的要去剿匪，却有点得不偿失。没有土匪的骚扰，他给谁当团长呢？不剿匪他无法向县长交差，去剿匪又要损兵折将。现在，他的两条腿插入一个裤管里去了。不过，杨青羊毕竟是一个老江湖，鬼点子多着哩。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于是，他告诉几位心腹剿匪成败关系到保安团的声望，这次剿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他们下去以后大造声势，让全县朝野都要知道这件事。杨青羊开完会打发走心腹，然后点燃一支烟，背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平心而论，按照目前保安团的武器装备情况，完全有能力和总码头的土匪见个高低。况且，他对夏文荣的用兵战术知根知底，尤其是对山上的关隘暗道，仓储情况了如指掌，打一个漂亮的偷袭战，取胜有十分的把握。可是现在他骑虎难下了。一来总码头的队伍里有他的好多弟兄，他不忍心下手；二来剿灭了总码头会引起其他土匪对他的仇恨，他就甭想过舒心的日子。不行呀，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万万不能做。于是他灵机一动，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杨青羊随即关了房门，写了一封密信向总码头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