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谈话大约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临走时,洪学智起身又特别交代:“以后不管是我的家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不管是谁,不该办的事一定不能办,这一条你也要特别注意。”洪学智对“公”与“私”的界线如此泾渭分明,对自身和家人的要求非常严格。
秘书邢奇宝离开首长家的时候,内心的那种忐忑不安已被一种全新的敬佩、感动所替代。他回忆说:以后岁月里,我始终感觉首长是一部教科书、是一所大学校,那么从严格意义上讲,初次见面的这次谈话就是他给我上的非常重要的第一课。为了适应首长工作的快节奏,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他和爱人商量,决定将不到入托年龄的孩子送到幼儿园,并办成全托。
洪学智二度出任总后勤部部长后,面对“文革”遗留问题,他大刀阔斧,拨乱反正,没白天黑夜地工作,加班加点更是常有的事,常常白天开会、谈话,晚上批阅文件,有时感冒发烧也不去医院治疗,随便吃点药应付一下。面对这样一个已七十多岁的老人,他身边工作人员在敬佩之余,不由得为之心疼。大家无不感慨:如果人人都能像他那样对待工作,世上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
有一件事至今仍深深印在秘书邢奇宝的脑海里:有一年,首长下部队乘车返回途中,发现车上多了一布袋花生,立即追问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报告说,是基层官兵的一点心意,特意从地里挖了点送给您的。没料到首长立即火了:“我们到部队来,吃着部队的,住着部队的,走了还拿人家部队的东西,哪有这样的道理!”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小袋花生”竟让首长一路上都没有高兴起来。他不仅教育了工作人员一路,而且以后还多次拿这事教育大家严守他的“铁令”。
那年,洪学智到兰州出差,回京前的晚上,他催促秘书找管理人员把账结了。结账时,对方办事人员恰巧不在,秘书见时间已晚,觉得第二天一早结账也来得及,当晚也就没有再找人抓落实。结果第二天起床一照面,他立即就问结账的事,一听说还没结,立即就火了:“什么找不到人,快去把账结了,否则我们不能走!”直到他见到票据,才起身离开。
还有一次,洪学智到外地休假,假期结束前,他要求秘书邢奇宝把随行人数和应缴纳的费用情况送他审核,然而在他那里却没有过关。洪学智说:“组织上对我们来这里休假已给了很大照顾,我们必须严格按标准执行,绝不能占公家的便宜,否则心里不踏实。”接着,他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社会风气有不好的一面,别人怎么做我管不了,但咱们自己一定要做好,不能让人背后戳脊梁骨,说闲话。我现在管的是全军的钱物,到部队里去哪怕是拿了一点东西,占了一点便宜,官兵们会怎么看、怎么想?如果身居要位的人这个拿一点,那个占一点,必然会带坏部队风气。部队风气如果坏了,怎么还能指望他们去好好打仗!”
事实上,洪学智将军的“铁令”还有:出差不允许子女搭车,任何时候都不许用公家的钱请吃请喝,下部队就餐严格执行“四菜一汤”、摆酒一律不喝,饭桌上不许有剩饭,部队和下级送的礼一律不收等,一同被称之为“八条铁令”,并始终认真执行着。时间久了,大家觉得这些“铁令”过于苛刻,请他“灵活”一下,但洪老将军坚决反对。他说:“鱼儿为什么会上钩?就是一点一点的被引诱的!这些看似小事,实则反映根本,许多人犯错误都是从这些看似点滴小事开始的,大家必须从细微之处从严做起。”
与洪学智对自己几近“抠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和家人对待他人则特别爽快和大方。类似“雪中送炭”的事,对于他的家庭来说早已习以为常,成为一种家风得以传承。自1994年开始,洪学智夫人张文及八个子女,一直坚持每人资助一名来自革命老区的北大贫困大学生,直到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洪学智的家乡安徽金寨属于革命老区,不少乡亲生活过得依然拮据,当获知家乡人确实遇到困难时,洪学智常常从自己的稿费里拿出点钱来进行接济;当身边工作人员生病或家里遇到困难时,他一家人慷慨相助。有一年,洪学智身边一位工作人员患病需要进行换肾治疗,八个子女纷纷捐款。就连刚刚参加工作不久、从小就非常懂事的长孙——洪恺,也主动从首月工资中拿出1000元加入到了家庭捐款行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