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日早晨，李先念集合部队，向全体指战员传达了中央的指示和西路军工委会的决定。战士们得知和中央取得了联系的消息后，情绪大振。李先念、李卓然、程世才等带着这支900余人的队伍，沿着野马河谷又向西继续前进，4月5日，李先念支队再次向援西军及军委发报，汇报部队已到肃州西南山中的情况：

    刘、张并转军委•

    (一)我们率九百余人及长短枪六百余支已到肃州西南山中，再经南山越祁岭正峰，约半月可到敦煌。
    (二)途中未曾遇马敌。估计肃州敌于最近即可发觉我们，原拟到安西已不可能，决相机抢占敦煌。近二十日来，均在老林大风雪中零下十余度露营，缺柴火，烧牛屎，吃牛羊肉，又缺盐，冻病死者、落伍者及外逃现象无日无之；
    (三)祁连山脉中只有稀少游牧民，住帐篷，我无法游击。估计现有力量如无外援，决难在敦煌立足。因人员饥疲至极，武器弹药亦大少，以及地形与敌骑的限制，;无再与较强敌人作战的可能。我们慎重考虑，前途只有在敦煌稍休整，迅速经新疆到远方学习，培养大批干部。请转呈中央，速向国际及新疆交涉。时机迫切，请速复示。
    工委

    4月7日，军委向李先念支队致电，了解部队的具体位置，通报相关情报，并明确指示李先念支队向新疆前进：

    发西工委并告刘、张：

    二日电悉：
    甲、你们现在何地，距敦煌若干里，路上困难情形如何?
    乙、我们已派三批人找马步芳、顾祝同，已电马停战。
    丙、被俘约六千人在凉州集中，正向顾交涉，开来陇东归队。
    丁、你们可以向新疆去，已电彼方设法援接。

    主席团

    这段时间，李先念支队由野牛沟向西北方向，沿八字墩山和黑河前进，又折向西行，到热水大坂(黑河与托来河的分水岭)，翻过托来山，从黑河谷地进入托来河谷地;向西行经过青海省海北州的托来牧场，再向西跨越五个山和乌兰大坂，然后折向西南行，由五个山垭口(托来河与疏勒河的分水岭)翻过托来南山，进入疏勒河谷地;之后沿疏勒河向西北方向行，经苏里、尕河，于4月15日到达考克赛。

    考克赛住着蒙古族牧民，当李先念支队抵达的时候，长期受国民党和马家队伍反动宣传以及蒙汉离间挑唆的牧民，纷纷向三个岗等地逃避，躲入深山，只剩下了无力搬走的诺尔布藏木、艾仁青、诺尔布特力等几户贫苦牧民。李先念支队首长在裕固族向导东那格的导引下来到诺尔布藏木的蒙古包。东那格用半通不通的蒙语说："不要怕，我们是从太平世界来的。"费了好大劲，诺尔布藏木才弄明白，眼前的这支队伍是贫苦百姓的队伍;现在长途跋涉，受尽艰难，要西上新疆;这数百号人的队伍已经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想通过他买一些牧民的羊;另外，请他带一段路。诺尔布藏木几经奔走，从艾仁青、诺尔布特力、巴图敖斯仁三家，加上自己的，总共买了二三百只牲畜。当天下午，诺尔布藏木担任李先念支队向导，经花儿地、硫磺矿，沿疏勒河支流查干布尔嘎斯，到达甘肃肃北县盐池湾乡境内的野马河谷地，然后由大雪山西侧向北行，翻过龚岔大坂，到龚岔山口。

    4月16日，李先念支队从肃北县石包城乡的大龚岔口走出祁连山，到达肃北县石包城乡。

    4月16日17时，李先念支队在石包城致电中央，汇报情况：

    刘、张并转军委

    （一）我们今十六日到石包城，距安西两站半路，距敦煌四站。
    （二）为争取先机我们遂改向安西前进。到安西后稍作休整，即向星星峡进。请设法与新疆交涉，并电请远方派人到星星峡接我们，最好由汽车带粮到该地。
    (三)我们全部只八百五十人，困疲至极，急需待机休整。
    (四)特急!请即复昨日来电，你们是否收到我们万万火急报。

    工委

    石包城位于肃北县鹰嘴山南麓，城墙系岩石堆砌而成，一面临水，三面石包，居高临下，地势险要。城内虽然只有十多户人家，却是山里山外商旅和牧民物资交易之地。部队在这里购买了一些粮食和食用的牛。李先念考虑到部队行军已达月余，人困马乏，决定在此休整三天，恢复体力，而后出山。

    在石包城，李先念等还从一位自安西来石包城做生意的湖北商贩口中得知，位于古丝绸之路重镇的安西，只有敌军一个排驻守，李先念支队攻克该城不成问题，还能取得较大补给。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兴奋，便改变了原定经敦煌进入新疆的计划，率部直趋安西。4月20日凌晨，李先念等率领西行支队离开石包城朝着通往安西的戈壁滩上前进，涉过寒彻骨髓的疏勒河激流后，终于从安西走出了祁连山。

    走出祁连山，清点人数，全支队还有850多人。尽管随之又经历了安西之战、白墩子之战、红柳园之战的接连厮杀，（在这里不做详细介绍）又牺牲了一批忠勇之士，但仍有420多人于4月底抵达甘新交界的星星峡。5月1日，他们受到了党中央代表陈云、滕代远的接应和欢迎，成为有组织回到党的怀抱的唯一一支西路军部队。

    在祁连山中他们到底忍受了怎样的艰难与困苦，又是什么力量支撑这他们，下面我们来看一组资料。

    3、祁连山考察队的验证

    1988年8月，有一支队伍（甘肃酒泉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和肃北县的有关人员）准备了充足的粮食、药品、衣物、帐篷、指南针、氧气袋和马匹，跟随着向导踏进了祁连山，寻访李先念支队当年走过的路径。

    考察队的成员回忆说：茫茫祁连山，位于甘肃河西走廊南侧甘、青两省交界处，当地人则称之为“南山”。东至乌鞠岭，西到当金山口，长达1000余公里，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其中最高峰宰吾结勒峰海拔5808米，是甘肃最高峰。这里崇山峻岭、白雪皑皑、终年冰封、人迹罕至。行走十分艰难。特别是大部分地段没有人烟，许多地方至今没有道路，想雇牲畜都雇不到。就是有牲畜遇到悬崖峭壁，深沟陡坡，也得牵着走。每逢雨天，即便是夏季，山脚下雨，山头落雪，条件十分艰苦，在考察中他们看到，早晚河水结冰，考察队的成员都穿着皮大衣，红军在数九寒天，深入祁连山腹地一个半月时间，正是大雪封山时节，天气极为寒冷，道路崎岖漫长，人员负伤病残，还要一边打仗，一边行军，真正是饱尝了人间一切苦难，经受了世上最严峻的考验。

    西路军老战士宋承志：比过草地还困难，没有吃的，没有水喝，尽是冰山雪岭。我们过一个河，河这边看着河那边，这个不很远嘛，顶多就一千多公尺吧，结果我们过这个河就走了一天，为什么走一天呢，那个河里面就是有冰，马啊、人啊走在上面走走摔到了，摔倒把他扶起来，走不远又摔倒了，那人和马都没有力量了。

    西路军老战士胡正先：向西在这个祁连山里头走，不比在祁连山北的川里走，就是在甘肃这个山里走，就更艰难了。因为这个山里头气候变化大，非常恶劣，早上起来天是晴天，出来太阳，咱们大家走的挺好，到了中午还没休息，马上变天，等到我们休息，想喝点水，吃点干粮的时候，马上就下雪，就变的这么快。晚上的时候，我们在祁连山里面没法睡觉。主要是冷，睡不着，也不能睡，睡了就冻坏了。怎么办呢？把大家带的被单集中起来，以班为单位，那么几张被单拉起来，在这上面搭个棚，大家呢，头对头坐这么一圈，把那个单子盖在上面，就这么过夜。我们在这里，的确比较困难，有的同志啊也不想走，想脱队回延安，因为太苦了。那个时候，就连我当时的思想都是，只要能够吃一顿饱饭，睡一夜好觉，死了也可以，有这个愿望。

    正如许多老战士所说的，祁连山中经受的困难远远超过了在四川爬雪山、过草地时所受苦难的许多倍，真正创造了中外战争史上罕见的奇迹。

    据计算，西路军在祁连山中行军总里程约840公里。以上路线，还仅是西路军大部队经过的一些主要地点。还有部分被敌人打散的小部队，还走过一些别的路线。而实际上，由于红军在山中路径不熟，开始一段方向不明，再加上大雪封山，昼夜兼行，常常迷路，在大山中来回往返，走了不少弯路和重复路线，所以实际行程只比840公里多，而不会少。

    840公里，43天，平均日行20公里。有作者在对考察队队长、一位在基层从事党务工作30年的老党员、完成考察任务不久即去世的王文焕同志的采访时，他未言先落泪：“什么是无产阶级的党性？什么是无产阶级的立场？什么是红军精神？什么是不可动摇的信念？什么是精神的力量？在祁连山里找到了答案。”

    四、精神

    李先念支队走出祁连山，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工农红军创造的前无古人的伟大奇迹，在世界战争史上是罕见的。在战斗失利之后，红军队伍不是溃散，而是团结一心的奋斗，不是向凶恶的敌人和恶劣的自然环境低头，而是英勇不屈的抗争，这样的人间奇迹，只能有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所创造。作为后来人，用世界上任何崇高、美妙的语言和文字来歌颂这一段中国共产党人创造的中国革命史和中外军事上的奇迹都不为过。

    参考文献

    1.秦生《红西路军征程》285页
    2.宋侃夫：《祁连山的电波》载中共甘肃省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编；《悲壮的征程（下册），甘肃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79页
    3.程世才：《悲壮的征程》，载中共甘肃省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编；《悲壮的征程》（下册）甘肃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30页。
    4.秦生、高兴国：《红西路军纪事》第230页.
    5.吕黎平.星光照西睡[M].北京：战士出版社，1983.29;
    6.赵建国.李先念从祁连山到星星峡[J].党史博采，2004，(9)：6.
    7.李天焕.气壮山河[A].红旗飘飘•选编本(第二集)[C].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79.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