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夜已深沉,指战员们已经进入了梦乡,而范明毫无睡意的披着军大衣走出帐篷,漫步到通天河畔。这时,皓月挂在当空,脚下的通天河汹涌澎拜,冲击河岸发出哗哗响。他的思绪也在翻江倒海。突然,一个灵感闪现;我们应该有一首进行曲啊,一首鼓舞士气、朗朗上口,适合行军节奏的歌。范明原本就具有赋诗特长,他一路嘴里念念有词,回到帐篷,趴在被子上,就着微弱的烛光,在本子上奋笔疾书,一首《西北入藏部队进行曲——把五星红旗高高插在喜马拉雅上》诞生了。
西北入藏部队进行曲
我们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 我们是毛泽东的光荣战士。 为了解放西藏, 为了巩固国防, 走上了祖国遥远的边疆。 纵跨山岳顶, 横渡江河源。 山高欲摩天, 地阔不见边。 昆仑山上号角鸣, 野营灯火映天红。 绿茵碧海天一色, 铁骑踏破雪山峰。 牛羊映山坡, 牧马任奔腾。 听吧! 藏族同胞齐欢唱, 解放歌声遍草原; 看吧! 我们的祖国是多么伟大雄壮, 我们的民族是多么勇敢高尚。 同志们, 让我们骄傲的歌唱, 胜利地走向西藏。 把五星红旗高高地插在喜马拉雅山上,把五星红旗高高地插在喜马拉雅山上。
第二天,范明将歌词交给文工队的刘裕坤请他谱曲,曲子旋律高昂,节奏明快,指战员们都非常爱唱,从此,这支《西北入藏部队进行曲》,伴随着指战员们的艰难脚步,从通天河畔唱到唐古拉山、唱到那曲草原,直唱到拉萨的布达拉宫墙下。
部队经过十多天的艰苦行军,终于10月18日抵达唐古拉山北麓,唐古拉山高耸入云,海拔六千余米,常年积雪不化,象一条银色的巨蟒,横亘在天边。它美丽绝伦,而难以被征服的气势令人仰首惊诧。它是青海和西藏的天然分界岭,也是西北入藏的一道天然屏障,更是入藏途中最后一道大关。当时的西藏噶厦政府中亲帝分裂分子,派了500多名喇嘛,集聚在唐古拉山上,念黒经、挂咒旗、祈祷天降大雪,封死解放军。
部队面临着严峻的考验。有人悲观,有人甚至写下遗书,也有的把自己的积蓄和重要物品托付好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时能转交给家人。这一情况让范明深深忧虑,他认为;畏惧心理要比唐古拉山更可怕。必须把一切怯懦和畏惧打消,才有跨越天险的胜算。于是,范明和各支委领导分头下到各大队开展宣传鼓动工作,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给干部和战士讲:“我们共产党领导的队伍,没有任何困难能难住我们,我们在创造一个奇迹,让历史永远记住我们这支首闯禁区的人民军队。”
范明亲自起草了《奋勇前进,抢过唐古拉山》的号召书。10月19日凌晨5时,部队开始攀登唐古拉山了。指战员们信心十足,大家只有一个信念;活着闯过唐古拉山!
范明将军回忆录里是这样描述的:“这一天,天气非常好,天空象一块没有一点瑕疵的硕大蓝宝石,金色的朝阳从东方天边升起,放射出万道霞光,把远山近壑照射得熠熠闪光。冰雪覆盖的唐古拉山,更是被灿烂的阳光照得晶莹洁白、玲珑剔透,美丽极了。然而,美丽的外观掩盖着的却是凶险、严酷、恶劣的自然环境,当指战员们的脚步跨进山区,迎接他们的就是刺骨的寒风,和零下30多度的严寒,穿在身上的棉衣棉裤和皮大衣,立刻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一层薄纸。山越上越高,空气也越来越稀薄,积雪也越来越厚,战士们一个个呼吸困难,脸色紫青,浑身没劲,脚像踩在棉花团上似的,每走一步都得使出全身的力气;骡马等牲畜也是一步一停,两步一歇,嘴里喷着白沫晃晃悠悠迈不开步子。夜晚来临了,驮载帐篷的牲畜赶不上队,战士们只能在雪地上露宿,山上每夜都要下雪,天亮后,战士们从厚厚的雪窝里钻出来,满头满脸都是雪。为了尽快抢越,部队每天行军10多个小时,高原雪地,无法生火做饭,饿了只能啃点硬梆梆的干粮,渴了吃一把积雪。在这样恶劣条件下,有的同志终于倒了下去,再也站不起来了,牛世钧、丁志荣、刘世祥、张秀、张进才……等同志壮烈牺牲,长眠在冰雪覆盖的唐古拉山上。有人冻伤了双腿和脚,柏国栋同志冻伤最为严重,不幸被截肢。牲畜沿途一根草也吃不上,骡子最怕寒冷,死亡也最多。有的驮畜走着走着,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数百头牲畜就这样死在唐古拉山上。雕鹰和秃鹫成群在头顶飞旋,牲畜一倒毙,有的还未闭气,它们立刻扑上去尽情饱餐。这真是一场人与自然的生死大搏斗!也是人的意志和毅力的大考验!独立支队面对着恶劣的自然环境,眼看着人员不断地牺牲和牲畜倒毙,他们心灵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唐古拉山的七天七夜,范明明显地削瘦了许多,一脸胡子拉碴,显得非常苍老。战士们每天都可以看见范明等领导同志,跑前跑后,给大家鼓劲、加油,组织救护、收容;各大队的干部和共产党员,在生死关头,把困难留给自己,把方便让给别人……靠着大无畏的精神,靠着干部、共产党员的带头作用,终于避免了重蹈历史的覆辙,胜利地翻过天险唐古拉山。
部队于1951年11月4日到达那曲。骑兵以五星红旗、八一军旗、毛主席像为前导,威武雄壮地进入那曲市区。部队休整了十天, 11月15日向拉萨进军。
那曲到拉萨390公里,海拔虽然在4000米以上,但道路平坦好走,预计只剩10日即到。不料,行军第四日夜间(11月18日),部队到达煞由峡谷,刚刚安营,忽然脚下隆隆作响,山摇地动,帐篷嘎吱嘎吱剧烈晃动,埋锅做饭的营灶全部锅翻盆倾,人们站立不住,只能伏在地上。牲畜浑身发抖,咴咴嘶叫,乱挤乱撞,部队遇到了强烈的地震。紧急给中央发电汇报,收到电报,毛主席惊悉翻身起床,急向地震局询问情况,方知在崩错与纳木错湖之间发生了八级地震!毛主席焦急的说:“要他们赶快转移,能跑出多少人是多少人,别包了饺子!”。此时,山头上浓烟弥漫,巨石滚动,范明带领部队急行军一天一夜,终于脱离了危险地带。过后得知,部队撤离的峡谷,已被巨石填埋掉大半。
十二天后,部队终于胜利抵达了拉萨。
“天路”被成功攀越!
望着雄伟、瑰丽的布达拉宫,看着欢迎人群一张张的笑脸,范明心潮狂涌;从部队于8月1日兰州出发,历经夏、秋、冬三季,历时近四个月,行程4500余里,牺牲了十几位指战员,累死、冻死、溺死了几千头牲畜,这个胜利来的太不容易了!
中央人民政府驻西藏代表张经武紧握着范明的手,感慨地说:“范明同志,真不容易啊,历史上没有任何军队能够翻越唐古拉山,你们创造了奇迹,真了不起!” 1951年12月1日,范明率领独立支队全体指战员举行盛大的入城式,至此,西北部队进藏的任务胜利完成!
这支威武雄壮之师,勇闯难关,勇历千险,攀越天路,胜利地完成了和平解放西藏,统一祖国大业,巩固国防的艰巨任务。他们的壮举永载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光荣史册!永载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光荣史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