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的祖国基本同龄。一九六三年春,在我母亲去世一年后,我的姨母黄满秀遵照我母亲的遗愿,在我无家可归时,收留了我。我每天天没亮,就要起床,然后沿着好几公里两岸荒无人烟悬崖峭壁的测水河边,哼着、唱着小调壮胆,横渡至今没有桥梁的测水河、涟水(湘江支流)交界处,每天来回两趟上学。好在,我是船民的儿子,撑船划浆是我的强项,久而久之,两个守摆渡船的老板都很喜欢我,只要我一叫喊,他们定会立即摆过来,因为,我是不花钱的帮工。平时,风平浪静,摆渡河还好说,但一旦春雨、梅雨季节,两条支流洪水滚滚,咆啸而来,让你在弧舟上胆颤心惊!
不久,我转学测水完小,此处,只要过一条河,道路平坦,人也多些。所以,我放学回来,就挑水抗旱。每到黄昏,住我姨父母隔壁的大队支书胡阳和先生总喜欢盯着我,看着我挑水抗旱。有时也没话找话地同我聊,因为,大队部就在我劳动的地方。有一天,他喊住我说:“你不听我的话,不好好表现,你升学,当兵我都不给你签意见”。我当即倔强地反驳说:“我是船民的儿子又不属你管,要你签什么意见”! 而今,几十年过去了,我年迈的姨母与知情的邻居仍津津乐道! 然而,这位老书记对我情有独钟,我的鄕親们是不知道的!有一天,他终于隆重其事地将我叫到简易的大队部办公室,他非常严肃地告诉我:我所居住的地方是:抗战时期中共湖南省委地下党首脑机关,连毛主席的老弟嫂都在这里工作过的往事,并勉励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英雄的家鄉人们争光争气!因为,我父母驾船,我生在船上、长在船上,会走路时,腰上就拴着一根绳子,不过漂泊天南地北,加上我母亲的遗传,从小不仅乖巧而且能说会道!所以,船工也好,我舅公也罢,我父亲也好,我伯母也罢,总喜欢告诉我:那些贩卖桐油(文士桢先生)、大米(袁学之先生)、辣椒(高文华先生)、布匹(周里先生)和布客(张春林先生)和我祖辈及亲人与“地下党”情深厚谊的往事。这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时候,我很尊敬街埠头睦邻堂抗战时期中共湖南省委机关旧址的房东老太太,常常亲昵地称她为胡奶奶!但几十年的坎坷生活经历,命运总喜欢捉弄我,使我饱尝着痛苦与磨难!
2012年9月初,我从美国旧金山回到我梦牵魂绕的大陆故鄕,抗战时期中共湖南省委机关旧址所在地。双峰县梓门桥镇永和村现在的大队支书,我小学同班同学宋健明先生告诉我,抗战时期中共湖南省委机关旧址已于 2005年倒塌,至今已不复存在!房东老太太也已作古。为此,当我面对着抗战时期中共湖南省委机关旧址的几睹断垣残壁。回想着我亲人与鄕邻的教诲;回想着老支书的重托;回想着我的家人为祖国为民族所作的贡献;回想着日本强盗残忍地杀害了我的伯父和省委机关旧址的房东;回想着在日本鬼子在我家鄉肆虐的时候,我家鄕少有汉奸与叛徒;回想着人民群众与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和爱国国军及地方武装,不仅勇敢地公开正面阻击敌人,而且,到处打击进犯的日本强盗,只能龟缩在集镇,不敢轻易出来;回想着我家鄉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言必称:“地下党”,这一桩桩,一幕幕与地下党用黄土在我家鄕所写的抗战标语口号和他们与我家鄕人民及船民的情感与他们忍饥挨饿,风餐露宿的艰苦与辛劳!我不禁热泪盈眶,心中湧动着不可言状的心酸、心寒与痛苦!
为此,我悲怆地吶喊了近两年,要求恢复抗战时期中共湖南省委机旧址,惹得有关领导问询我:“是否是房东的亲戚”,我说:“非也”!为了共产党人的声誉,我不能轻易发动募捐!在即将迎来中国共产党华诞九十三年之际,我已于今年五月底向湖南省委宣传部、娄底市委宣传部发出了请求举办《纪念中国共产党人在湖南抗战时期丰功伟绩书画创作研讨展览会》报告的公函,将以示缅怀先辈!
可时至今日,湖南省委宣传部杳无音讯?娄底市委宣传部态度不朗!不能不让我发出声心:以期唤起冷漠无情的良知!“不要忘记党的历史,不要忘记先辈”!乌鸦尚知反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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