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四零年盛夏,一个滿脸络腮胡子自称熊胡子(文士桢)的益阳汉子来到了我的家鄕——湖南省湘鄉县宣风鄕七区十四都三甲七保(现属双峰县杏子铺镇测水村)。
我的家鄉是湖南四大河流湘江支流的上游——测水河边的鄕村小镇。尽管,我的家鄉曾被美国友人斯诺先生称之为,当时,湖南省境内唯一能通车马的沙砾公路、俗称潭宝路(湘潭至邵阳俗称宝庆)。但在那少有车马,交通极不发达的年代,我的家鄉水运交通,木帆船运输业却十分发达。因为,我的家鄉盛产石灰、煤炭与大纸,全靠木帆船运去长沙、湘潭、益阳与全省各地。所以,潭宝路也好,测水河也罢,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政治、经济战略意义。
最先接待熊胡子乃是我的堂伯父彭芸田先生与我的伯母彭熊氏。解放前,由于缺医少药,加上我家有遗传,所以,我奶奶是瞎子,我亲伯父只有一个眼睛(一九四四夏被日本侵略者用刺刀挑死在自已家门口),我堂伯父彭芸田先生也只有一个眼睛。迫于生计,我的伯父母在测水街上加工街埠头生产的大纸(用南竹经石灰水浸泡成浆制成)做阴钱(丧葬用纸钱)并经营香灯蜡烛与桐油。那时,没有煤油(俗称洋油)火柴(俗称洋火),所以,桐油不仅是丧葬用品,而且,家家户户都需它来照明的必需品。所以,熊胡子的到达,他为我家鄕的民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光明与无尽的欢乐!
在中华民族最艰难困苦之时,鄕村小镇没有伙铺(住宿处)与餐馆,所以,熊胡子吃的是百家饭,睡的千張床。一旦来到测水,熊胡子绝不落别家吃饭住宿、唯独喜欢在我伯父母家,因为,我伯母姓熊,熊胡子与我伯母常以姐弟相称,显得十分亲昵!我的伯母,个子不高,清秀可餐,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很健谈,待人热情好客,是典型的东方鄕村女性。小时候她边纳鞋底,边告诉我,熊胡子与(贾先生——高文华化名、礼先生——周里)和我的堂兄彭丁寿(裹尸朝鲜战场)他们的往事,常常忘记了做饭,此时,我伯父便醋意十足地说:“你看,你看,同侄子说话,比自己的儿子还多”!是的,我的亲生伯父、叔父,一个战死沙场,一个从军入伍几十年未归,一个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挑死在自己家门口。我堂伯父母视我为亲生儿子一般。就连我现在仍健在盛世的二嫂宋元清,也从未将我堂弟,而视为亲兄弟一样。
而今,抗战时期中共湖南省委的领导熊胡子文士桢和贾先生,周里和我的伯父母,他(她)们虽然早已作古!但他们的身影,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与我伯父母和我家鄕的人民及船民的情深厚谊,那一幅幅,一幕幕,却永远地铭刻在我家鄕年老人的心中!而且,津津乐道,言必称:“地下党”。因为,我的家鄕不仅是美国朋友斯诺曾亲临称之为:“中国最红的地方”,而且,是共产党人活动频繁,宣传、鼓动,抗日救亡运动深入人心的地方。
一九四五年春,美国援华:“飞虎队”的飞机在执行任务时,因油耗尽,不幸坠落在我的家鄕杏子铺镇,我家鄕土郎中杨石九先生等民众,不仅热情救助,而且,用船送去安化蓝田时,我家鄕人民家家户户放编炮,足足有两公里长,感动得陈纳德将军向当时的县、鄕政府写来长信。而今,杏子铺镇胡福清先生和張玉凡先生,说及往事,仍如昨日一般!
一九四五年2月10日,尽管日本鬼子已占领我的家鄕,但当“飞虎队”的飞机在执行任务中被日军高射炮击中油箱不得不迫降在我家鄕永丰时,我家鄕人以:绰号称:“雪猛子的”性格豪爽、体力过人,背起受伤的飞行员一口跑了两公里多路,藏在地窖里,名肖雪凤为首的民众同仇敌忾巧妙地与日本鬼子周旋,终于将年仅27岁的“飞虎队员”欧阳明成功救助,送回湖南芷江美国援华空军基地。
我家鄕人民与共产党人的情感,是现在仍健在盛世居住在北京,当时的机要电报译电员朱春之女士于2012年10月21日在江西南昌证实的!
就连娄底市现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文联党组书记、主席王骥远同志也告诉我,他80多岁的父亲从小就告诉他:“地下党(抗战时期省委领导)与他们所领导的游击队常在我家鄕进行活动与抗战时期他们所写的:“耕者有其田”和宣传、鼓动抗战的标语口号,都是用黄土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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