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1947年6月8日,毛主席率领中央机关来到了天赐湾。天赐湾，坐落在大虎高梁山的山腰，地势很高，站在这里能看见周围三四十里的沟峁。村庄四面耸立着几座陡峭的山崖，把十几户人家围在里边。在沟底的大路上，根本就看不出这山上还有个村子。真是既隐蔽，又险要的好地形。
    队伍刚要做饭、安置歇息的时候，任司令来向毛主席汇报：“刚才侦察员回来报告，敌人也朝这个方向出了，离这里只有二十多里。”
    毛主席思谋了一会说：“就在这里休息吧，但要做好行军和战斗准备，布置好警戒，敌人向山上来，我们立刻就走；敌人顺沟过去，我们就住下。”毛主席摊开军事地图，和任司令一起看了一会判断说：“敌人可能是经过这里向保安方向去的，你说是不是这样？”任司令点着头，表示同意毛主席的分析。
    果然不出毛主席所料，敌人顺着大虎高梁山下的深沟，向保安方向去了。

    (94) 6月8日午后，中央首长刚吃罢饭正大开会，警卫团的一个参谋跨进窑门报告：“又有大股敌人朝这里扑来，离天赐湾只有十五华里。”这是刘戡带领的那支四个半旅的大部队，从王家湾翻山来到大理河川，正由西向东推进。一霎间，形势紧张起来，外面的战士都用焦急的眼光看着毛主席的窑洞。窑洞里，毛主席镇静如常，他听完参谋的报告，和周副主席、任司令围着地图观察了一会，轻轻地弹了纸烟上的灰，语气平静地说：“敌人没有群众，进了边区，就成了瞎子。他们看不到我们，只是乱闯。现在，可以把它们甩开了。”接着毛主席作了指示，任司令按毛主席的指示布置去了。
    毛主席迈步走出窑洞。他见战士们打好了背包，正在擦枪，便问：“你们准备战斗吗？”战士们都站起来回答：“是的，敌人距我们只有十来里路，说来就来了。”毛主席又问：“你们估计敌人会来吗？”一个战士回答：“我看不保险。”毛主席微笑着环视了一下大家，继续问：“你们怕不怕？”“不怕！”战士们异口同声回答，声音非常响亮而坚定。毛主席高兴地笑了，他说：“对，敌人没有什么可怕的，敌人有枪，我们也有枪嘛。”接着，毛主席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不要紧，敌人不会来，他们会往回撤退的。”
    毛主席和战士说完话，又向窑洞走去，在门口，正碰见支队参谋长叶子龙，毛主席对他说：“你们把电话线快架到刘团长那里，不断和他联系。”叶子龙回答：“电话线已架好了！”这时，周副主席从窑里出来了，也向叶子龙安顿说：“你要亲自在电话上和刘团长多联系，有情况随时汇报。”毛主席说：“我估计敌人很快会退，如果敌人还继续前进，就立即向我报告。”他又把头扭向周副主席问：“你看是不是这样？”周副主席说：“是这样。”
    战士们听了毛主席、周副主席的话，都有些惊异：明明几万匪兵正朝这里扑来，为啥首长们说敌人不会来？
    原来，毛主席对敌情了如指掌，已经用下了巧退敌兵之计。就在敌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扑的时候，毛主席指示任司令，让警卫团派一个排到村子东面的宣梁峁设阵阻击外，另外，再派一个排到西南方向话动，引诱敌人，使敌人误认为我们已向西南方向转移。派到西南方向的那个排，装着和敌人遭遇的样子，狠狠地把敌人的先头部队揍了一顿，便有意迅速向西南方向撤退。敌人真以为我部向西南方向转移，便调转人马，紧紧跟在后面向西南方向退后追去。
    第二天拂晓前，诱敌去的那个排回来了，他们漂亮地完成了毛主席交给的任务，还抓了七、八个俘虏哩！

    (95)天赐湾地形虽好，但村子小。中央机关几百人在这里不便工作，首长们决定重返小河村。
    1947年6月17日上午，天气格外晴朗。队伍穿墕过峁，说说笑笑向东挺进。毛主席神采奕奕，有马不骑，还和警卫员比谁走得快呢！战士们谈话，自然谈到延安的事。有的说：“延安的群众真了不起，竟然在董钊、刘戡鼻子底下抢收回八百石麦子，！”有的说：“延安的游击队真厉害，把敌人搞得坐卧不宁！”还有的说：“全边区的老百姓都是好样了，打青化砭、羊马河、蟠龙镇，那一次能离开老百姓的支持呢？”朱老四喉咙痒痒的，唱起了歌：
    鸡娃子叫来狗娃子咬，当红军的哥哥回来了。
    你当你的红军，我守我的家，革命呀，不成功你别回家。
    毛主席走在战士们中间，听着战士们的谈唱，脸上一直挂着满意的笑容。歌声刚落，毛主席就说：“边区的群众力量是大的，他们对革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们走到那里，都要为他们着想。”

    （96）司令部设在河滩一座大石窑院子里，周副主席、任司令和陆定一同志都住那里。大石院西侧半坡上军属贾树堂的窑洞，借来给毛主席办公。这窑洞一进两开一共三眼，毛主席住在右边套间，警卫员住在左边套间，中间过洞没腾出来，还摆放着房东养的几笸箩蚕。
    掌灯时分，任司令检查完机关和部队住宿情况之后，又来看望毛主席。当任司令走到窑门口时，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四周巡视了一下，向警卫员问：“这是什么声音沙沙沙地响？”阎长林回答：“房东在前窑里养了些蚕，是蚕吃桑叶的声音。”任司令听了一会儿，眉头皱着说：”这太吵了，会影响毛主席办公哩。我们在这里还要住一段时间，明天换个房子吧！”其实，警卫员给毛主席打扫、布置住处时，就想建议房东老贾把前窑的蚕搬出去。毛主席发现后制止了，还对警卫人员说：“我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老乡的住房都很紧张，你们看房东一家人挤在一孔小窑里，你让他把蚕往那里搬？”毛主席走至蚕笸箩前，爱抚地把那些贪婪吃叶的蚕儿看了看说：“蚕儿吃得很好，不要搬了，尽量少给老乡添麻烦。”警卫员当时没有想到换房子的事，经任司令一提醒，觉得自己的工作太疏忽了。
    夜深了，万籁俱寂，毛主席在右边窑伏案工作，阎长林在左边窑里却像烙饼子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前窑蚕吃桑叶的声音一直在他耳朵里响个不停，更深夜静以后，这声音显的更大了。再加上房东一夜喂了两次桑叶，开门闭门吱吱咛咛，弄得很不安静。他想：“主席每天夜里要办公，这么能行呢？明天一定要另换个安静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阎长林就说给毛主席另找窑洞。毛主席知道后，把警卫员们叫到一起，严肃地说：“你们还是帮老乡收麦子吧，那是要紧的事，这里很好，不需要另换地方。他喂他的蚕，我办我的公。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给老乡添麻烦！”说完，毛主席走到蚕笸箩前，微躬身向躯，给蚕儿添了两把桑叶。蚕儿又欢快地吃开了。随着桑叶的残缺，发出“沙沙沙”的细雨般的声音。毛主席那庄重、慈祥的面孔上，显出怡然的微笑。
 警卫战士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向老乡们借了镰刀，每天轮班给老乡收割麦子。劳动回来后，毛主席总是笑眯眯的问这部那。有一次听战士们说，村东背山的悬崖上有一窝花鸨，常叼村里的鸡娃。毛主席当即对警卫战士们说：“你们到那里查看一下地形，想办法把这个祸害除掉！”警卫战士经毛主席一指点，马上乐滋滋地跳了起来，大家顾不得劳累，就跟着班长李文奎出发了。
    花鸨窝在又高又陡的山崖上，就是猴子也难攀到跟前。大家商量了一会，想出了个法子，把结得长长的绑腿绑上柳椽，几个战士从阳面山坡上攀到崖顶，几个战士站在崖下，利用上拉下推的办法，把花鸨窝给搞掉了。从此花鸨再也不敢来这里抓小鸡了。
    过了几天，老乡们在毛主席面前，夸赞警卫战士捣掉花鸨窝为民除害的事，毛主席笑着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97)毛主席说：“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还在撤离延安之前，毛主席就教育警卫战士，行军打仗也要抓紧空隙学习，不能系统地学习，看看小说也可以。遵照毛主席的指示，警卫班在出发前人人订了学习计划，要在行军途中读几本小说，还要坚持写日记。转战以来，毛主席总要抽空查看战士们的日记本，认真批改，有时还给战士们讲一些自然和社会科学知识。
    在王家湾的一天下午，毛主席、周副主席和任司令，都坐在凉棚底下听收音机。房东薛如宪老汉走到跟前，惊奇地前瞅后看，半晌才问：“这是什么稀罕东西，里头有人哩？”站在旁边的警卫员一听，都哄地大笑起来。毛主席摆摆手说：“你们不要笑，谁知道这原理的话，给老人讲一讲。”警卫战士刚才还在笑薛老汉，可一听毛主席叫讲收音机的原理，又都傻了眼。因为他们心里也不清楚嘛。毛主席见大家说不上来，便请薛老汉坐在自己跟前的小凳子上，既是对老汉，也是对战士们讲起来了。毛主席从山谷的回音，讲到空气的震动，又归结的收音机的构造，讲得是那样的生动形象，通俗易懂，使警卫战士上了一堂生动的自然科学课。
    重返小河，毛主席又对警卫战士说：“敌人连吃几次败仗，一时无力进攻，估计在这一带我们会住很长时间，你们要有效地利用这段时间，请个教员，搞好文化学习。”
    几天后，警卫员随毛主席到山上散步，毛主席问阎长林：“你的学习计划搞得怎么样？”阎长林回答：“教员不大好找呢。”毛主席说：“能者为师嘛！自己教，自己学；也可以收听广播，请首长报告，讨论时事。只要想认真学习，办法倒是很多的。”边走边说，已到了山顶。举目远眺，糜谷薯豆，一片翠绿；山高谷幽，十分壮丽。脚下是一个野草丛生的土山峁，周围埋着许多石头墩子，还有几个倒塌了的石窑洞。毛主席指着跟前的一个石墩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几个警卫员围住石墩看了半天，谁也回答不上来。正在这时，警卫员小伍拣了一个箭头，送到毛主席跟前，毛主席接过箭头看了一下，又在山峁上转了一圈，然后指点着说：“古时候这一带常打仗，石头墩子就是炮台，这里很像古代一个封建地方的庄园。”
    毛主席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很大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又提了许多问题，毛主席耐心地一一讲解，使战士们又上了一堂生动的历史课。

    (98)手枪连边长高富有，6月19日在风雨中行军，受凉发烧，但他一直瞒着毛主席。在重返小河途中，毛主席专门询问：“那天夜里大风雨中行军，有没有被雨淋病了的战士？”高富有怕有人“揭发”他，就抢先回答：“报告主席，没有，都很健康！”可是，高富有的病还是被毛主席发现了。由于他体温不断增高，脸色越来越难看，走到月牙山梁时，竟浑身摇晃，一连打了几个趔趣。毛主席看见了，叫他站住问：“高富有，你好像病了，是吧？”“没有。主席，我很好！”高富有尽量强打精神，但他那涔满汗珠的憔悴容颜，已经把他的病暴露在毛主席面前了。毛主席下了大青马，亲切地说：“你病了，快，骑我的马！”没等高富有回话，周副主席赶到跟前，一见就说：“怎么，是高富有病了吗？来，骑我的马！”说着，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这情景，使高富有万分感动。毛主席、周副主席肩负着领导中国革命的千斤重担，每天连明达夜的工作，行军途中连一次担架也不坐，还要把乘马让给一个普通警卫干部骑！想到这里，他的眼睛潮润了，浑身也增添了力气。他朝毛主席、周副主席跟着跨了一步，无限感激地说：“主席！副主席！你们年岁大了，又日夜劳累，这马，我，我，不能骑！”他强忍住马上就要滚出眼眶的泪水，抖起精神，大步流星地赶部队去了。毛主席指着他的背影，对周副主席说：“真是条钢汉子！”
    高富有到小河村刚住下，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先派汪东兴副参谋来看望，又让卫生队黄树则诊断治疗，热情的房东老大娘，还给他送来了一碗杂面拌的酸辣圪瘩汤。经过服药，一夜发汗，第二天病就基本好了。他怕毛主席继续为他分心，赶忙跑去看望。毛主席一见就问：“高富有，你的病怎么样？”高富有提了提神，向毛主席报告：“主席，我根本没病，只是着了点凉！”
    毛主席见他的病确实轻了许多，才放心地笑了。
    警卫员伍银苓行军时把脚踒了，一直不见好。一次毛主席见他走路一瘸一拐，便关切地问：“脚好了一些吗？”伍银芩回答：“医生说筋骨伤了，不容易好呢！”毛主席沉思了一下，又问：“你的未婚妻还在等着你吗？”伍银芩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有点忸怩地说：“还在家等着哩。”
    原来伍银芩前几天接到一个户家哥哥的来信，说家乡正闹土改，变化真大，只是父母已经去世，家中没什么人了。信上还说：“你参军前家里给订下的那个媳妇，已经等了你十几年了，仍然在等着呢。”伍银芩接到信后自然高兴，可是，这件小事毛主席怎么知道了呢？
    毛主席见伍银芩窘住了，便说：“很好。你趁这个机会到河东去，一边治病养伤，一边回家去看看，双方都没有意见的话，可以到政府登记结婚了。”伍银芩听了又感动，又着急。他忙说：“主席！现在不是结婚的时候，我不能离开您，等打败了胡宗南再说吧！”毛主席笑了笑，关切地说：“你的想法很好。可是，脚伤不好，在战争当中很不方便。这里条件差，经常还要行军打仗。晋察冀有固定的医院，条件还好些。你到了那里，伤也养好了，婚姻问题也解决了。我们再有一两年就要大反攻，如果你的脚还没好的话，等打下了北平，再去大医院治疗。”毛主席停了一下，又说：“安心养伤吧，好了早占回来。”伍银芩心潮起伏，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双手揉着衣角，呆呆地望着毛主席。
    毛主席接着又指示他，回去以后，要提高警惕，保守机密；并且向群众宣传解释党的方针政策，收集群众意见，随时反映给当地党的组织。毛主席还特别嘱咐：“你去以后，可以和朱总司令所在的机关联系，我们什么时候过河，他们会知道的。”毛主席扭转头，又对阎长林说：“你去叫叶子龙参谋长给他写个介绍信，他在养病期间，请当地政府照顾一下。”
    伍银芩激动的热泪在流……

    （99）胡宗南找不到我军主力和我党中央机，就命令董钊、刘戡，在他们魔爪能触及的地方进行“清剿”。于是，敌整编二十九军一部又向安塞、志丹一带扑来。驻扎在安塞县石子河的西北野战军第七医院，在转移途中和上级失去联系，一时下落不明。

    (100)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得知西北野战军第七医院在转移途中和上级失去联系的消息后，十分牵挂那里的二百多名在蟠龙战役中英勇负伤的战士。当时中央机关还住在天赐湾，毛主席让机要科立即向西北局和陕甘宁边区政府拍电报，指令“严加追查，速往善后”；周副主席还亲自写信要地方公安机关迅速调查。接着又派龙飞虎，快速出去查找。
    转移到靖边县的边区政府延属分署公安处长吴台亮，接到周副主席的亲笔信，带上通讯员很快摸清了医院的去向，便飞马赶到天赐湾，向党中央汇报。
    吴台亮满头大汗地跑进首长们的住院，一眼看见毛主席在院子里散步，像是在思考什么当紧的大事。他赶忙上去给毛主席敬礼，问毛主席好。毛主席伸出右手和他紧紧握手，用左手指了指院子里靠南边的那孔窑洞，示意周副主席住那里。吴台亮立即跨进了门，周副主席正座在一个装着粮食毛裢口袋上看文件，任司令坐在炕上查看地图。看见他汗水淋淋走了进来，都起来握手、让座。他急忙把一份敌人“清剿”的情报递给周副主席，然后说：“已经和医院联系上了！”

    (101 )周副主席急切地问：“医院现在什么地方？”天台亮说“正在向志丹县的二家川、豹子川转移。”周副主席急忙到地图前查看。急然，他刚刚舒展的双眉，又紧锁起来。只听他说：“不好！敌人正向那一带运动，他们会和敌人遭遇的。”“腾”地一下，吴台亮的心跳到了喉咙口，他又站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周副主席。周副主席招呼他坐下，详细地询问了医院的转移时间，每天能走多少路程，然后，目光烔烔地看着他说：“吴台亮同志，你累不累呀？”他急忙说：“不累！”“好”周副主席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指着地图说：“我给你一个任务：顺着这条捷径，追上医院，通知他们马上掉头向这边转移，避免和敌人遭遇。”正在这时，毛主席从门外进来了。周副主席看了看毛主席，继续对他说：“伤员同志是为了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英勇负伤的，他们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是我们亲如手足的队级兄弟，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在病床上第二次负伤，更不能让一个伤员落在敌人手里。”周副主席说到这里，感情深挚地把手臂挥了一下，“你立刻出发，要想尽办法把医院找到，把伤员安全接回来!”他响亮地回答：“是！”周副主席又说：“看主席还有什么指示？”毛主席望着转过身来的吴台亮同志，用十分关切的口气说：“找到伤病员后，要尽快把他们接回来，途中要做好掩护工作。另外，你路过十道口时，要把那带还没有隐蔽好的群众安排好。听说那里的老乡和牲畜隐蔽在一起，这样不好，应告诉他们把性畜分开，因为牲畜叫唤容易暴露目标。”他再次向毛主席，周副主席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吴台亮飞马而去。一路上，渴了喝一口山泉水，饿了啃一口杂粮馍，日夜赶路。到了十道沟，他向乡亲们传达了领袖的亲切关怀，又扬鞭上马。他翻越了很多山岭，终于和龙飞虎一前一后找到了医院。医院领导遵照毛主席和周副主席的指示，马上组织伤员掉转方向向东北转移，很快脱离了危险。

    (102)中央机关二次来到小河村的时候，得到了医院脱险的消息。当天，毛主席让周副主席给医院写信，慰问转危为安的伤病员。周副主席在信中说：“深幸全院同志大家努力，使轻伤员都脱险境，到达安全地区，至为欣慰。”信中还讲了我军在各个战场节节胜利的辉煌战果，勉励大家安心疗伤。最后特别关照地说：“如万一有何新情况，我们必派人来通知你们，望告大家放心。”为了让伤员了解大好形势，毛主席和周副主席还托人给医院带去几份《新闻简报》。
    医院的全体伤员和医护人员，对毛主席和周副主席的亲关怀，感动的热泪纵横。大家委托医院院长魏明中到小河去一趟，当面汇报情况，免得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为大家操心。
    7月1日，中央机关正准备热烈庆祝我党成立二十六周年的时候，魏中明来到了小河口村。龙飞虎像老朋友那样接待了他，并说：“毛主席今天很忙，我引你去见周副主席。”快到窑门口时，龙参谋又对他说：“周副主席也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很好休息了，今天下午还要作报告，谈话时间不要太长了。”他记住了龙参谋的安咐，一步跨进窑洞。正伏案写作的周副主席抬头看见他，忙站起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急切地问：“给你们的信收到了吗？伤员们的伤势怎么样？安置好了没有？同志们情绪怎么样？你们还有什么困难要解决？……”这一连串的热情问话，使他只顾激动，说不出话来。周副主席看他这个样子，就拿起水壶给自己用的白搪瓷缸子倒满水，递在他手里，又亲切地说：“先喝口水，缓缓气再谈。”他心里一阵比一阵热乎，他坐在凳子上，仔细端详着周副主席，由于没日没夜地操劳，消瘦多了。但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宏亮的声音，挺起的胸脯，却依然显得精力充沛，对战争满怀着胜利的信心。坐在他的面前，就显得浑身是力量。
    魏明中开始汇报了。当说到所有伤员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决心早日治好伤，早日重返前线保卫中党中央、保卫毛主席的时候，周副主席高兴地笑了。听到医院的全体同志一致要求上前线参加医疗抢救，周副主席当即表彰说：“好！”接着周副主席指示：“你们要抓紧对二百多名伤员的治疗，毛主席关心他们。同时要搞好休整，提高觉悟，学好战场护理技术，提高医疗水平，准备迎接新的战斗任务。”最后又说：“今天不要走了，就在这里参加‘七一’纪念会吧！”
    下午，魏明中参和中央机关、警卫部队的同志一起，参加了纪念大会，聆听了周副主席的讲话。第二天一早就赶回医院，开始落实周副主席的指示，创立新的辉煌。

    （103）毛主席时刻关心群众，群众也时刻想念毛主席，并常常去看望。中央机关在小河村住的时间长，来看望毛主席的人经常接连不断。
    一天下午，毛主席正在办公，突然，窑院外边的万园台上，传来一阵欢快的喧笑声。这是王家湾的村长高文秀专程来看望毛主席，被警卫员热情地围在大门外问长问短。毛主席听说高村长来了，马上放下手里的笔，快步走出窑门迎接。一见面就亲热地紧紧拉住这位庄稼汉长满老茧的两只手，亲切地问候：“路上辛苦，快进窑里歇歇。”
    高文秀又见到了毛主席，心里感到无比幸福。他把毛主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半晌才兴奋地说：“首长，好多天没见您了，心里实在想得慌，听说你们又到了这里，今格跑来看看。”毛主席满面笑容 ，乐呵呵地说：“自家人嘛！高兴就来走走。”说着，就和高村长手拉手，肩并肩地走进了窑洞。高文秀刚刚坐定，就说：“首长，你比我们庄住的时候又瘦了！”毛主席用手在脸颊上摸了摸，笑着说：“是么？我倒觉得比以前结实些呢！”说罢，毛主席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高文秀，又划着火柴为村长点着，然后自己才吸起来。吸了两口，毛主席关切地问：“转移那天，乡亲们遭到损失没有？”高文秀正想谈这事，经毛主席一问，就马上打开了话匣子，他说：“那天后晌，有些人楞往东河跑，部队的同志一阵撵来说，首长叫大家往西转移，有些婆姨们想不转，说敌人在西边，咱也往西不是往老虎口里送命吗？部队来的同志和我们村干部，磨破嘴皮，才拉上那群众拐了回来。嘿，亏得拐回来了，要不，就给胡儿子撵上啦，那可就坏大事了。尔今咱们村大家小户，人人平安，乡亲们高兴的很。都夸咱首长英明，就连那些婆姨们，也一哇二声地说首长把敌人猜准算死啦！”
高村长绘声绘色的这一段说话，说得周围的警卫员直想笑。这时候，只见他的脸突然一沉，愤愤地继续对毛主席说：“首长，咱人没遭啥损失，可村子叫胡儿子毁啦！胡儿子进了村，找不到咱部队，找不到老百姓，也没找到粮食，急得像疯狗一样，到处捣门窗，砸锅灶，烧箱柜，把村子里弄了个精打溜光！”这番话，又把大家说得满腔怒火。他稍停了一下，喝了一口警卫员递过来的水，接着又说：“咱们村还算好哩！左近有几个村子人没跑走，叫胡儿子作践了个结实，棒打绳拴不说，光妇女就糟踏了许多，还枪打了几个老乡！”
    室内异常寂静，警卫战士把拳头捏得嘣嘣响。隔了很一阵功夫，毛主席才开了口，十分严峻地说：“请你告诉乡亲们，蒋介石胡宗南的路已经走到头了，我们一定要向蒋介石胡宗南讨还这笔血债！”
    高文秀在小河村住了三天，毛主席对他关怀得无微不至，每次吃饭都在一起，还邀周副主席作陪；晚上又同他促膝长谈。临走那天，毛主席又再三叮咛他：“回去要好好发动群众，把胡宗南破坏的一切，重新建起来。他起身了，毛主席又派龙飞虎参谋同他一起走，一是为送他，二是为到王家湾村对乡亲们进行回访。

    （104）毛主席离开天赐湾时，是房东王有余赶着毛驴将毛主席送到小河村。毛主席走后不久，王有余和婆姨马怀芳十分想念，盼望再见见毛主席！我们让 一天夜里，两口子又提起这事，婆姨说：“多和善的首长呀，不知多会才能再见上他！”老汉说：“我看咱跑到小河村去一回，专门去把首长看看，你说行不？”婆姨说：“我早就这么盘算过，要看就趁早些，部队可是说走就走了呀！”老汉兴奋地坐起来说：“咱明天就去！咋起来快些准备，看给首长拿些甚礼？”他俩把三边庄户人家看望亲人的最好礼品挨个数了一遍：油糕、鸡蛋、凉粉、挂面……婆姨说：“这些东西好是好，就怕首长不收，你不记在咱家住的那几天，咱把这东西都送过，可就连一样也不收嘛！”老汉把头挠了挠，忽然想起了后坬上的那棵杏树，这可是全庄最甜的杏儿呀！他高兴地对婆姨说：“咱那杏不是熟了吗？”挑好的摘上一筐筐，请首长尝尝鲜，你看咋个？”婆姨一下喜得眉梢直抖，亲昵地在老汉腰上掏了一捶，笑着说：“好！好！”两口子在谁去看望毛主席的问题上起了矛盾，都争着想去。还是婆姨嘴利，她说：“尔格正当收夏种秋的紧要关头，民兵还要巡逻放哨，你们男子汉走不开，非我去不行。”老汉理论不过，只好让婆姨去。晚上他们又想到嫂子做得一双大鞋，首长可能穿，也一并带上。
第二天，马怀芳提着一筐筐刚摘下来显红的鲜杏和一双鞋上路了，老汉把他送过了山峁峁。执勤的警卫员看见又来了天赐湾的老房东，赶忙向毛主席报告。毛主席像迎接高文秀那样，热情把她迎进了窑里。毛主席问：“老王好吧？乡亲们好吧？”她回答：“都好！都好！，就是都盼望再看看您和同志们哩！”毛主席笑着说：“谢谢，谢谢乡亲们！”她顺手揭去苫在筐筐的遮布，指着满筐筐红杏说：“这是我们全家人的一点心意，请首长一定收下尝个鲜！”又从布包里取出鞋，让毛主席穿。毛主席又一次谈到，共产党的干部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不能收老百姓的东西。她急得快要哭了。毛主席看到她这个情景，便对警卫说：“那就给房东准备些回送的礼物吧！”接着，毛主席又详细地询问了这杏树种在那里旺？几年可以结杏？这一带种的多少？她一一做了回答。毛主席从筐子里拿起一颗杏看了又看，说：“这杏子的品种好，应当多种些。”
    送走马怀芳以后，毛主席在万园台的坪地上，刨了个小坑，把一粒杏种埋了进去，又用脚把土往实踩了一下。毛主席种下的这颗杏种，不久便破土而出，……后舒枝展叶，迎风傲寒，茁壮成长了。

    （105）1947年6月17日，毛主席返回小河村后，工作比过去更加紧张了。每天，毛主席有时仔细阅读解放军总部汇编的战绩报告，有时站在地图前静静地思考，有时和周副主席、任司令一起热烈讨论问题。解放战争已经进了整整一年，敌人已经被我军歼灭了九十七个半旅，连同非正规军共一百一十余万，蒋介石的全面进攻被粉碎后，重点进攻也遭到了严重挫折。但是，敌人在数量上和装备上仍然占着优势，陕北和山东战场上，仍然压着敌人六十多万兵力，我解放区的重要城市延安、张家口和临沂，仍然陷在敌人的手中。在这种形势下，我军第二年作战的基本任务，究竟是继续防御呢，还是转入反攻？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任任司令，最近以来在日夜思谋着这个关系中国革命进程的大问题。
    毛主席用辩证法的观点，透过现象，抓住本质，看到敌人虽然貌似强大，但经过一年战争，兵力削弱，士气低落，后方窑虚，人民反对；我们则越战越强，士气旺盛，人民拥护，无后顾之忧。于是，一个重大的决策在毛主席胸中形成：我们不应当等到敌人的进攻被完全粉碎，我军在数量上装备上都超过敌人之后再去开展战略进攻，而应抓住这个有利时机，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立即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战略进攻的矛头指向哪里呢？毛主席面对窑壁上悬挂的地图，在继续沉思。蒋介石利用黄河从陕北到山东的“乙”形天然流势，把主力集中在陕北和山东两翼；两翼之间的战线中央，凭借黄河天险只有少数兵力实施防御。这种兵力部署，多像一个中间细、两头粗的哑铃呀！如果我军一部分主力砸断哑铃“杆”，实施中央突破，挺进到南京和武汉之间的鄂豫皖三省交界的大别山区，就会像一把钢刀插进蒋介石的心脏，何愁这个卖国贼不把他的两颗“铁锤”往回收。到那时，整个战局一下会出现根本的转折。毛主席欣慰地笑了，地图上出现了一个众山东到大别山的红色箭头。
    刘伯承、邓小平同志率领的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接受了挺进大别山的光荣任务。毛主席打电报指示他们，下决心不要后方，长驱直入，一举插进敌人的战略纵深。现在，刘邓大军已经突破黄河天险，正在鲁西南大量歼敌，全国战略进攻的序幕已经揭开了。毛主席决定开会，对跃进大别山、夺取中原的战团计划，进行全面细致的研究部署。

    (106)“七一”过后不久，毛主席就从半山坡军属老贾家，搬到了河滩上司令部的石窑大院里，和周副主席，任司令住在一起。毛主席对警卫和参谋人员说：“中央要在这里召开一个重要会议，你们要好好准备一下。”要开会，窑洞窄小，首先得准备会场。大家在院子里栽了几根长长的枊杆，又向老乡们买来一抱抱缀满绿叶的枊梢，忙着搭盖凉棚。因为是伏天，他们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但欢乐的“信天游”唱个不停。
    参加会议的首长，纷纷向小河赶来。最先到达的是陕甘宁晋绥联防司令员贺龙同志。他性格豪爽，爱说爱笑，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贺老总”。毛主席听说贺老总老了，满面笑容地从窑里走出来，两只大手握在一起，亲热地互相打量着。贺老总说：“主席呀，你比延安时瘦了呢！”毛主席乐呵呵地说：“我觉得比起在延安时更结实了。行军是个好事情，可以锻炼身体，现在不骑马走上十里、二十里，也不觉得累。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四纵队司令员陈赓跟脚也赶到了，他一见毛主席就说：“主席，你可经过不少风险呢！你带的警卫部队太少了，武器又不好，我们实在担心，旅长们要求过河来保护你呢！”毛主席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这次就叫你们过黄河的，不过可不是来保护我。”说到这，毛主席微微一天，“你们在晋南打得很好，给了敌人致命的打击，好武器应该给你们使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接着彭德怀、司仲勋、林伯渠、王震、李井泉，王铮等首长，也陆续来了。1947年7月20日，会议正式开始。
 
    (107)会议期间，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差不多每天讲话。大会、小支，找各地首长谈话，从早到晚，非常忙碌。毛主席科学地分析了当前的形势，深刻地指出蒋介石加紧对陕北、山东的重点进攻，是为了把战争引向解放区，破坏与消耗解放区的人力物力。为了打破蒋介石这个反革命的战略方针，彻底粉碎敌人重点进攻，使敌人转入全面防御，我军转入进攻，我们要实行外线作战，将战争引到国民党区域作战的部署：除刘邓大军实施中央突破直趋大别山以外，陈毅、粟裕等同志率华东野战军，向苏鲁豫皖地区挺进；晋冀鲁豫野战军所属的四、九两纵和三十八军，组成太岳兵团，由陈赓同志率领 ，强渡黄河，向豫西挺进。三路大军在江、淮、河、汉之间布成“品”字形势，互为犄角，逐鹿中原，机动歼敌。为了便利三路大军夺取中原，西北野战军出击榆林，调动进攻陕北的敌人引向海边。
    为了使陈赓同志深刻理解挺进豫西的重大意义，毛主席和他进行了交谈。毛主席说，刘邓率领主力跃进大别山，一定搞得敌人手忙脚乱，到处调兵去追堵；胡宗南又被牵在陕北，深入绝境。豫西敌军不多，是个空子，师出豫西是有战略意义的。进去以后，应当放手发展，东西配合刘邓、陈粟，向西向配合陕北，东西机动作战，大量歼灭敌人，开辟豫陕鄂根据地。毛主席还给陈赓讲了“破釜沉舟”的故事，并说：“这个故事就发生在你们将要渡河的地方，你们要以最大的决心和勇气打出去。”陈赓向毛主席表示：一定执行主席的指示，破釜沉舟，打到豫西去！
    毛主席又问：“你们还有什么困难？”陈赓说：“现在部队士气很高，在主席和中央军委的领导下，一定可以师出报捷。出师后，部队快速展开，弹药的运送补给可能跟不上；到了新区，伤员的安顿也可能有困难。但这些困难是可以克服的。”毛主席听了，笑着说：“对嘛，弹药不足，由蒋介石来‘补充’你们；伤员安顿，靠群众嘛！我们从来是这么办的。根据地是创建起来的，不是一切搞好了才去革命么！蒋管区的人民遭受着封建势力和国民党的残酷统治，你们去了要好好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把人民革命的高潮掀起来，这样一定能胜利。”
    参加会议的将领们，对毛主席、中央制定的“三军配合，两翼牵制”的战略部署，无不衷心拥护，大家进一步感到，中国革命有毛主席这样的统帅掌舵，胜利不会太远了！

    （108）小会议开了几天，刚刚闭幕，传来了刘邓大军胜利结束鲁西南战役、打开跃进大别山通路的捷报。送走将军们奔赴前线后，毛主席当即叫机要人员给刘伯承、邓小平同志发电报：“下决心不要后方，以半月行程直出大别山！”
    刘邓大军揭开了我军战略反攻的序幕，全国性的大反攻就要开始了！

    （109）中央前委在靖边县小河村住下，7月21日至23日,毛主席在这里主持召开了中央前委扩大会议，即小河会议。研究了解放战争的战略反攻问题，除中央前委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陆定一、中央后委杨尚昆外，西北、晋绥等地以及各野战军负责同志，凡能来的都来了。当时，由于战争环境，交通极为不便，通讯密码很难送到前方，各地首长来了，我们赶紧抓住机会突击制作了一批密码，好让首长们带回去，以便同中央联系。因为在这次工作中成绩显著，组织上还给我们记了功。(高智编著《在毛主席身边》004页。2006年8月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110）机要战士是中央的“顺耳风”、毛主席的“传令兵”。转战陕北以来，机要科进行了缩编，一百多人的工作，由三十几个人担当起来。这些机要战士，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小青年。毛主席、周副主席和任司令对他们很喜欢，政治上关心，生活上关怀，工作上指导，使他们在艰苦的转战途中健康成长，增长才干。行军途中让他们紧紧跟在自己的后面；驻防时，让他们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或者附近的地方。在王家湾的时候，机要科就住扎在毛主席住窑的旁边，中间隔着一堵墙。毛主席住窑的脑畔薄，常到机要科住的窑洞去防空。为了使毛主席行动方便，警卫员在土墙上挖开一个口子。有一次，毛主席来到机要科住窑的门口，碰见新调来的科长辛心宽，亲热地问：“同志，你姓什么？”辛心宽说：“姓辛。”并在手心里用指头写了一个“辛”字，解释说：“辛苦的辛。”毛主席紧紧握住他的手，两眼看着他的脸，庄重地说：“同志，你辛苦了！” 辛心宽感动地说：“主席才辛苦呢！”毛主席走进窑里，坐在炕沿上，环视了一下窑里的摆饰，看到战士把门板支起来当办公桌，木墩当椅子时，又说：“同志们，你们都辛苦了！”机要战士们围在毛主席身边，胸脯一起一伏的，十分激动，都说：“主席，你比我们更辛苦！”
    小河会议开始的时候，各野战军的机要科长也随首长来到小河，同时举行了机要会议。周副主席主持了会义，他说：“人民解放战争的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机要工作也要适应这个变化。各地党委书记和军队的政治委员，都要亲自抓机工作。行军打仗，机要人员一定要在首长跟前。机要工作如果出了问题，要拿负责人是问。”周副主席还提出了一些机要工作的技术问题，要大家好好研究，提高机要工作的质量。
    机要战士收到首长们送来的一份份电稿，给首长们送去一份份战报，都为首长们的健康担心。为了尽量节省首长们的时间，战士们竭尽全力，把工作搞得好上加好。电报随到随译。为了译准一个字，饭不吃，觉也不睡。抄电报没有纸格，他们自己划纸格格，把电报抄得工工整整，清清楚楚。他们还把各战区的地图绘好，捷报传来，标在地图上，送给毛主席。毛主席、周副主席和任司令更加喜爱这些小战士了。

    （111）一天，宋志学、孟昭哲等几个战士在村里散步，恰好碰到周副主席。周副主席关心地问他们的工作、学习和生活，问他们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一个机要战士回答：“我们一切都好，也没什么困难，就是想请毛主席给我们作个形势报告。”周副主席看了看他们，笑着说：“这个要求提得好嘛！可是最近毛主席特别忙啊！”战士们真后悔极了，不好意思起来：明明知道毛主席在开重要会议，怎么能提出这个问题呢？周副主席思索了一下，说：“这样吧，形势问题，我可以给你们讲一讲。毛主席能抽出时的话，和你们一起照个相，怎么样？”
    “这太好了！”几个战士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他们赶忙回去，把喜讯告诉了战友们。机要战士们等呀，盼呀……
    一天，机要科的译电员宋志学、孟昭哲等几个小战士，处理完紧急电话 ，躺在院子里的树阴下休息，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毛主席答应和我们照相了，快起，快起！” 科长李质中的欢快声音在院了里响起来。宋志学一骨碌爬起来，他俩连眼也没顾上揉一把，就准备照相。
    毛主席穿着白衬衣，灰布军装，圆口布鞋，笑容满面站在窑门前的台阶上，亲热的向战士们招着手。人都到齐了，周副主席挥着手臂说：“来，来，来，照个合影。”毛主席笑着上挥挥手，示意大家分排坐下，接着毛主席弯下腰，在门前石台阶上的小凳坐下来。周副主席一个一个地拍着战士们的肩膀，把大家分成三排，坐在毛主席的左右。战士们坐在毛主席的身边，幸福地笑着，单等照机快门的响声。
    童小鹏同志举上进心照相机，“咔嚓”一声，一张珍贵的照拍了下来。
    这次照相给机要战士们留下了美好的记忆，高智同志这样说：“一天，叶子龙同志来机要科看我们。我问了一句：‘能不能请主席和我们照个想啊？’叶子龙听后笑了笑，未置可否。我立即有些后悔了，主席这么忙，我却提出要和他照相，太不懂事了。叶子龙待了一会就走了，没过多久，忽见叶子龙陪着毛主席向我们机要科走来了。一见毛主席，所有人从窑同里跑出来。毛主席边走边笑着说：‘你们不是要和我照想吗？’因为谁也不知道我向叶子龙提过此事，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我也一愣，但旋即赶紧跑上前去说：‘就是，就是。’毛主席又笑了：‘那好嘛，咱们一起照张相。’我们这帮年青轻人真是大喜过望，赶快回窑洞搬凳子，有几个机灵的则早已先站在毛主席身边，或席地坐在毛主席身边。我年纪小，力气小，刚刚挤到毛主席跟前又被别人挤到一边去，毛主席坐在一张小凳上，见我们抢镜头，也不由地笑出声来。照片洗出后，我得到两张。嘿，我一看，其中一张只照了我半张脸，真可惜。但这毕竟是我一生中同毛主席第一次照相啊！这相片我至今珍藏着，那句‘就是，就是’，也成了我同毛主席的第一次对话。” (高智编著《在毛主席身边》005页。2006年8月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112）小河会议胜利结束后，西北野战军遵照毛主席的战略部署，为调动敌人北上，策应陈赓将军率领的太岳兵团南渡黄河，并相机夺取榆林战略要点，便于1947年7月31日出发，向榆林挺进。榆林守敌发现我军动向后，连忙向南京告急。蒋介石接到电报，觉得这正是一举全歼我西北主力的好机会。这个反共罪魁唯恐胡宗南部署不周再失战机，于8月7日急忙带上随员向延安飞来。
    蒋介石一到延安，就召集胡宗南、裴昌会（国民党绥靖分署副主任）、薛敏泉（国民党绥靖分署副参谋长）和董钊、刘戡一伙开会。他摇晃着那又干又瘪的秃脑袋，宣布了他在飞机上想好了的阴谋诡计：“趁共军胶着于榆林外围的时候，国军先一举占领陕北各县，然后迅速北上，把共军主力压向黄河边，逼他们背水一战，或者来个半渡而击！”第二天上午，胡宗南把连夜制定的作战计划送给蒋介石。这个计划的兵力部署是：钟松率整编三十六师经横山出长城驰援榆林，然后与邓宝珊协力向东南出击；刘戡、董钊带所属九个旅，分别沿大理河、秀延河向东，在绥德会师后向北推进，与钟松部南北夹击，全歼共军；全歼不成，则逼共军过黄河，再背水一战或半渡而击。蒋介石对这个计划大驾赞赏，他又和胡宗南密谋了一阵，直到认为万无一失的时候，才悠哉悠哉地在延安城里逛了一圈，登上飞机回南京等候捷音。蒋介石一走，敌军就开始行。刘戡的整编二十九军在瓦窑堡补给后，翻山向大理河扑来。

    （113）毛主席判定敌人会上钩，决定中央机关离开小河村，向东转移。7月31日晚，毛主席向警卫战士吩咐，把借老乡的东西都归还，并逐家向老乡道别。任司令召集各大队负责人和警卫团排以上干部开动员会。他说，这次行军任务是艰巨的。敌人企图把我军主力逼到榆林以南，米脂以北的狭小地区，来一个南北夹击。毛主席已经谋虑好了粉碎敌人的阴谋，寻机消灭敌人的计划。我们的任务是保卫党中央、毛主席抢先赶过绥德，到前线指挥战斗。他要求大家发扬艰苦顽强的战斗精神，取得这次长途行军的胜利。
    这一夜，无限的依恋之情笼罩着小河村。不懂事的孩子们，早已无忧无虑地进入了梦乡，但是家家户户的妇女、老人正忙着炒熟米，煮鸡蛋……准备送别亲人。

    （114）清早，部队就要出发了。送行的老乡把大院挤得满满的。战士和群众拉手牵衣，互相叮嘱，说不尽的话。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也站在院子里，和围在跟前的老乡说着话。这时候，从人群里钻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挤到毛主席身边，说了声：“我要跟你们去！”就哭了起来。这个小姑娘名叫兰兰，是卜大娘的女儿。前些日子，她精心给毛主席做了一双春服呢面、白千层底布鞋，双手捧着送给毛主席，笑嘻嘻地说：“我这针线活不好，首长试试验，看合脚不。”毛主席望着这个心灵手巧的姑娘，高兴地笑着说：“谢谢你，我有了鞋穿，打仗走路就方便了。”接着毛主席又关心地问起兰兰家的生活。兰兰说：“家里不缺吃，不缺穿，我打记事起还没受过罪。就是胡儿子来了以后，我们逃到山沟沟里，不敢回家，才总是挨饿呢！”在一旁的兰兰妈不满意女儿的话，说：“这女子一满不懂事，你光说尔今吃了点苦，就不知道旧前老辈子过的啥日子，连猪狗都不胜嘛！胡儿子来了咱们跑出去是受点罪，可胡儿子一走，咱回家里，还是吃穿不缺呀。要是在闹红以前，这咋行呢？”毛主席赞赏这位农村妇女的见识，等她说完了，就接着给兰兰说：“你妈妈说得对，在战争时期，难免要吃点苦，等打败了胡宗南就好了。”兰兰妈问：“老百姓都盼着哩！可是多会才能把这帮孽虫拾掇干净呀？”毛主席充满信心地说：“快啦，最多一年！”兰兰说：“这可就快啦！这可就快啦！”兰兰妈也激动地说：“首长，不要说是一年，就是十年八年也能撑下去，咱边区的老百姓有这号骨气。只要毛主席在陕北，我们就不怕胡儿子！”
    现在，毛主席率领中央机关就要离开，小姑娘兰兰一边哭着，一边说要跟毛主席走呢。毛主席笑着亲昵地说：“兰兰，还没离开妈妈就哭了，跟我们走了，你再哭鼻子，妈妈可没办法来哄你哟！”一句话逗得兰兰破涕为笑了。

    (115)毛主席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向老乡们打招呼说：“老乡们！我们一住四十多天，给你们添麻烦了！老乡们一听，心里不是滋味，大家都向毛主席跟前拥来，七嘴八舌地抢着说：“咋能说上麻烦哩嘛！首长，你们一来就帮助咱们又种地，又锄草，可把苦受结实了！”“我家小建亚的病，要不是首长派医生治，怕早就撂了！”后面传来一个老婆婆的声音：“看见这一道庄跑的鸡，就记起同志们捣花鸨的事，首长真是给咱把什么心都操到了！”
    众乡亲们发自肺腑的话语，使首长和警卫战士很感动。周副主席站在一快大石头上，再一次向乡亲们表示感谢，然后大声说：“老乡们，你们也知道，敌人很快要到这里来。我们一走，大家要做好坚壁清野，准备转移！不能让敌人得到一粒粮食。饿死他，困死他，彻底消灭敌人的日子不远了！”老乡们举起拳头，用激昂的口号向毛主席保证：“搞好坚壁清野！”“彻底消灭胡儿子！”
    大队已经走远了，老乡们还紧紧围住毛主席和周副主席，谁也不想离开。毛主席深情地说：“大家请回吧，我们不久还会回来的！”老乡们前簇后拥，送首长们走了好长一段路了，毛主席还不时地回过头来，向依依不舍的老乡们挥手……
 
    (116)毛主席判断敌人会来进攻，1947年8月1日，率中央机关离开小河村，沿大理河畔向东进发，开始了长途行军。为了保密，部队变了番号：三支队改为九支队，九团改为三团。果然，在这同一天，刘戡率整编二十九军也从瓦窑堡出发，向大理河扑来。虽然中央机关后方跟着几万敌人，形势非常紧张。但跟随毛主席的干部和战士心里都很明白，敌人的指挥权是操在毛主席手里，因此，行军路上，大家显得异常的从容。
    大理河时宽时窄，欢腾的流水时缓时急；一条路沿着水时南时北，依山回转，行进的队伍拐一个山峁就要过两道河。河上，有的地方搭个小桥，有的地方摆着几快躐石。毛主席嫌骑马累赘，就和战士们一同步行。遇上水浅的地方，毛主席连鞋袜也不脱，跟大家一起淌水过河。战士们有说有笑，欢歌飞扬。
    伏天的陕北，清早还凉凉爽爽，一到中午，骄阳似火，走在川道里就像在蒸笼里一样，又闷又热。战士们衣服上的汗水湿得像从河里才捞出来一样，口干得要冒出烟来，歌声笑语慢慢的稀少了……

    (117) 毛主席看不到战士们的说笑，取下头上的草帽扇了扇说：“同志们辛苦了！”一句话把大家的兴致又鼓了起来，战士们抢着说：“主席和我们一样步行，才辛苦呢！”“这比长征差远啦，爬雪山，过草地那才叫苦哩！”不知谁说了声：“咱们苦啥，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敌人才苦呢，老叫咱牵着鼻子到处走！”毛主席听了哈哈大笑后说：“说得对！敌人的命是苦哇，人地生疏，从南到北，又没有群众支持他们，拖也被我们拖垮了！我们现在吃点苦，可是换来了胜利。”在战士们的欢笑声中，毛主席问卫士组长：“王勇，你不是河北人吗，去过北平没有？”“没有。”“想去不想去呀？”“想去呀。可是，主席，啥时才能去北平呢？”“快了，等我们打败了蒋介石，就进北平！”“为了打败蒋介石，吃点苦算个啥！”战士们的情绪更活跃了。又转过一个弯，过了一次河，毛主席上了岸，把脚上的泥水跺了跺，问大家：“你们了解这次行军的意义吗？”一个战士回答：“昨天晚上，我们都听了任司令动员讲话传达啦。”另一个战士接着说：“胡宗南又想支援榆林，又想包围我们，真是做梦取媳妇——想得美。看我们赶过绥德以后怎样收拾他们吧！”毛主席听了很满意，说：“是呀，这一仗打好，整个战局就会改观。”“有主席指挥，这一仗一定能打好！”战士们边走边说，话题很自然地谈到三战三捷，朱老四不由自主地唱起了“胡蛮胡蛮不中用……”一阵笑声过后，战士们又夸起彭总领导的西野部队。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咱们的部队呀，打起仗个个赛猛虎，胡宗南根本招架不住。”有人为了说明问题，还专门举了新四旅的例子。毛主席听大家说得有趣，便指着阎长林问：“你是新四旅来的，你说说，新四旅打起仗来为什么那样厉害？”阎长林想了想说：“是党和主席领导的好。”毛主席说：“有党的坚强领导，部队战斗素质好，这是最根本的一条。可我们革命队伍都有这个特点呀！”阎长林不假思索地又说：“我们新四旅和其他部队有些不同，里面河北人最多。”毛主席很有风趣地摇摇点说：“河北人不一定能打仗吧！三国时候，河北名将颜良、文丑，不是被山西人关云长杀了吗？”大家哄地一声笑了。阎长林一时寻不上个说法，也尴尬地笑了。
    毛主席见阎长林窘得满脸通红，便接着说：“能不能打仗，不在于是哪省的人。国民党兵最不能打仗，可是一旦被我们解放过来，经过阶级教育和诉苦运动，使他懂得了为什么打仗和为谁打仗的道理，立刻就变成能打仗的好战士了。”毛主席的话像一股清风，吹得阎长林心里顿时透亮了，不由得暗暗责备自己头脑里还存在着错误的地域观念。毛主席又看了阎长林一眼，继续鼓励说：“说错了没关系，再好好想想，对的大家接受，不对的，大家一分析也就明白了。”阎长林认真地想了一阵：“鼓起勇气说：“新四旅老战士多，差不多是三八年入伍的。”毛主席说：“这一条可以成立。”阎长林接着又说：“新四旅的干部差不多都是长征过来的老红军。”毛主席点点头说：“干部老，指挥作战有经验，这也是一条。还有呢？”“武器装备也不错。”毛主席对这一番回答很满意，便归纳起来说：“对！干部老，战士老，阶级觉悟高，净打胜仗，缴收的武器多，装备也就充足了。”

    (118)战士们和毛主席，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像上了生动的一课，从中受到深刻的教育，又不不觉得疲劳。队伍不知不觉到了宿营地——四月间曾经住过八天的青阳岔。看，青扬坡上那一排排熟悉的青杨树，身披晚霞又拍手欢迎部队呢！

    （119）九支队在青阳岔住了两夜一天，1947年8月3日上午，又向东出发了。正沿同一条线路向绥德进犯的敌整编二十九军，和我中央机关只隔一两天路程。由于群众封锁消息，那个做梦也在想围歼我党首脑机关，以便向蒋介石报功请赏的逆贼刘戡，即一点也不知道在他的前边，竟然走着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可毛主席却对敌情了如指掌，知道刘戡怕落个李纪云、李崑岗的下场，每天只敢向前推进二、三十里。因此，毛主席带领我党中央机关人员不慌不忙地向东挺进。
    这天夜里人睡定的时候，中央机关人员来到横山县的火石山。支队司令部决定，就在面河、靠山、紧临大路的小水河村宿营。

    （120）打前站的工作人员，在村长李文运家里的土炕上支了一扇门板，为毛主席准备了“办公桌”。毛主席一到，就点亮油灯开始工作了。
    由于村子小，很多战士和工作人员都还没安排下住处。有人提出再找几孔窑洞，毛主席叫王勇告诉大家：“艰苦一点，不要再麻烦老乡了。”中央机关工作人员，听了毛主席的指示，就决定露天过夜。机要科的同志向老乡借来四十多个大碗，倒上麻油，放进棉花捻子，点起来当灯用，分别拿上放在院里、院外的石墩、窗台和喂牲口的槽上，也开始了紧张的发电收报工作。

    （121）乡长老贺和村长李文运和其他村干部，十分忙碌地帮助部队安排食宿后，凑到一起悄声说话。李文运眨着兴奋的眼，问：“乡长，早就听说毛主席在青阳岔一带活动，看今天的阵势，是不是他老人家进村了？”贺乡长兴奋地说：“是啊！骑马的多，挎盒子枪的也不少，电线一捆一摞的，这阵势比前一向林（伯渠）主席来这里时还大。”说话间，一个警卫战士找他俩，说首长请乡村干部谈话，让快点去。他们分别找上了乡指导员和民兵连长，四个人怀着既高兴又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毛主席的住处。毛主席见他们进来了，微笑着招呼坐下。他们仍然站在那里，望着毛主席，心咚咚地跳着，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毛主席看他们有点拘束，又一次热情地招呼：“坐下，坐下，咱们随便谈谈。”警卫战士给他们每人递了一支烟，又划着火柴点着。这时，毛主席平和地同他们谈起来。毛主席依次问了他们的姓名，担任什么职务，又问小水沟到石湾镇有多远的路程，还问到老乡们的生活怎么样，胡匪兵来这里群众遭受的损失大小……
    一提起胡匪兵，他们几个顿时恨的火星直冒，气咻咻地说：“这群孽虫进村三次，就糟害了我们三次，吆牛杀羊，毁门砸窗，见东西就抢，抓住人不是棒打，就是绳拴，狗日的还开枪打死了受苦人田明旺……”毛主席听着愤怒的控诉，刚才那柔和的眼光隐去，窑里静悄悄的。沉默了一会儿后，毛主席严肃地说：“你们要吸去教训，学会和敌人斗争。我们走了以后，敌人很快就要来了，这一次你们准备怎么办？”贺乡长回答：“我们有民兵，能打就打，打不过就掩护群众疏散。”毛主席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一定要组织群众疏散，人走的时候，还要把粮食埋了，锅碗藏了，门窗拆了，做好坚壁清野，使敌人来了什么也找不到，把敌人饿死！困死！要不然，粮食被胡宗南抢完了，东西被砸烂了，门窗让烧光了，老乡们回来后到那里安身呢？”毛主席的话，说得几位干部心里像升起一团火焰，只觉得浑身热呼呼，眼前亮堂堂，他们激动地一致表示：“一定照首长的指示办！”
    不多久，小水沟家家户户的窑洞里，灯光一盏接一盏的亮了，全村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直到天明。透过晨曦只见一些战士帮助老乡，沿着羊肠小道把牛羊往北山里赶，人背驴驮地把粮食、衣物、纺车、家具等往北山里送。老人、孩子和妇女也开始疏散了。

    （122）8月4日中午，侦察部队报告说，刘戡离火石山不远了。周副主席检查完小水沟的坚壁情况之后，命令每个人编一个柳条帽圈戴在头上防空，队伍又出发了。
    毛主席率中央机关人员走后不久，刘戡的大股匪兵就扑到了火石山一带。他们一进小水沟村，就挨家挨户地抢东西。但是，村子里空空如也，匪兵们不但找不到一个人、一粒粮，而且连一口锅、一只碗也寻不上。于是他们砍树取柴，在石板底下架起火来烙饼子、炒马料，但火旺不起来，苦不堪言……
 
    (123) 九支队离开小河村，踏上新征程。战士们头上戴着细枊枝拧成的草帽圈，骡驮和背包上也插着碧绿的树枝，远远望去，队伍像一条绿色的溪水，绕着山势缓缓流动。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并辔而行，对尾随在身后的数万敌军，并没有放在心上。真是“眼中形势胸中策，缓步徐行静不哗”。部队走了约十二、三里路，转过一条险要的石砭，石湾镇栉比鳞次的窑房，拥着一条不宽的街道 ，呈现在大家的眼前。这时，横山县委书记张汉武，石湾区区委书记曹怀文，带领一些县区干部和武装民兵，事先按照上级指示，准备了很多粮草在这里等候。周副主席远远望见，便催动枣红马紧跑几步，提前来到街口。张汉武曾经担任过延安市委书记，和周副主席很熟；四月间周副主席由山西回陕北时，在石湾镇住过一夜，和曹怀文亲切交谈过，所以也不生疏。他们二人见周副主席下了马，赶紧跑过去紧紧握手。周副主席说：“同志们辛苦了！”接着就问：“粮草准备了多少？”张书记回答后，周副主席微微沉吟了一下说：“太多了，我们在这里只吃一顿饭，每人粮袋里再补充一些，其余的赶快要疏散，敌人离这里不远了。”

    (124)毛主席来到街口，大家把毛主席围在中间，毛主席亲切地微笑着向大家招手问好。周副主席简要地向毛主席汇报了情况，毛主席当即指示县区干部，照周副主席的指示，抓紧时间将多余的粮草全部疏散，决不能让一粒粮、一根草落在胡匪手中。张书记连连点头说：“请主席、周副主席和首长们都到区公所休息、吃饭吧，我们去布置疏散工作。”毛主席摇了摇手说：“不要管我们，你们快去疏散粮草，要抓紧时间。”县区干部听了，都忙着疏散粮草去了。
    警卫员王振海卸下马褡子，放在街旁的一座窑院里，毛主席便靠在马褡子上，聚精会神的翻着机要人员送来的一叠电报。周副主席命令部队，一部分战士帮助地方干部疏散粮草，一部分战士领取粮草，炊事员抓紧时间生火做饭。霎时，整个石湾镇都忙了起来。
    周副主席有点感冒，黄树则医生多次请他注意休息，但他总是一笑了事。他把毛主席歇息的地方安排好以后，便带着警卫员忽匆匆来到堆集粮草的大院里，进行检查督促，再次叮咛赶快疏散，并让身边的警卫战士帮助背粮食，记数字。张书记看着一堆堆的粮草，担心赶敌人到来之前疏散不完，便向周副主席请示说：“疏散不了的是不是烧了？”周副主席眼睛里闪射出坚毅的光芒，立即像金石掷地一样的回答：“不能！粮草是人民的血汗，连一根草也不能烧！”张书记迟疑地说：“可是，恐怕时间来不及了……”周副主席沉静、从容地指示：“化整为零，把粮草分散给群众坚壁。张汉武同志，我们要想信群众的力量和智慧。”张书记一听茅塞顿开，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进了心窝窝。他摸出手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曹怀文大声说：“对！老曹，快去组织，发动群众！”老曹应声而去。张书记喜滋滋对周副主席说：“周副主席，你放心吃饭去吧，我们保证把疏散工作搞好。”可是，周副主席看了看乡亲们的窑洞，却问：“群众家里的东西疏散了没有？”“按上级指示，两天前，我们已动员群众向山里疏散了。”周副主席高兴地说：“走，到老乡家里去看看。”这时，警卫员端着饭碗，给周副主席送饭来了。周副主席摆摆手，继续朝前走。接连走了几户，窑里都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后来走进一孔偏僻的拐窑里，看见灶头上还放着一口铁锅，周副主席提了一下锅说：“赶快埋了，不然就会被敌人炸掉。藏好了，群众回来就有用的了。”张书记深感内疚地说：“周副主席，我的工作没有做好，你赶快吃饭吧，没做好的工作，我来补课。”周副主席爽朗地笑了起来，抬起手看了看表说：“我们就要走了，希望你们抓紧时间，在敌人进镇之前，把粮草全部疏散完毕。”
    九支队在石湾停留了两个小多小时，战士们吃了一顿饭，周副主席却忙得汤水未进，石湾镇的许多窑房里，都留下了他的脚印。部队临走时，县区干部来送行。周副主席告诫：“要密切注意敌情，在敌人进镇之前，你们一定要撤出去！”干部们依依不舍，含着泪水，把毛主席、周副主席送出了东街口，毛主席在上马时又叮咛说：“敌人离这里不远了，我们走后，你们也要很快的离开这里！”

    （125）刘戡的队伍扑进石湾镇的时候，我中央机关在毛主席的率领下，已经向东走出十几里路了。月儿透过飘动的云彩，照亮了七拐八弯的大理河川。队伍继续前进，当天夜里来到了横山县的肖崖村。侦察部队报告说敌人在石湾住下了，毛主席风趣地说：“那好，我们也陪他们住下吧！”于是，中央机关就在杨柳罩天，两山环抱的肖崖村住了下来。累饿交加的敌军歇兵石湾不想动弹，毛主席和党中央也“陪着”在肖崖村悠闲地住了四天。

    （126）部队一进村里，战士们就为群众做好事。一天早晨，战士小刘拿起扫帚，打扫院子，无意中把房东李福春家喂的兔子放跑了一只，紧撵慢撵没逮住，兔子被小狗咬死了。小刘要照价赔钱，李福春不仅不要，还笑哈哈地逗小刘说：“你们不是常唱‘军队和老百姓，咱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还能叫赔钱？！”小刘见放不下钱，眉头皱了几下，好像找到了什么妙法，便不声不响地走了。
    饭时，李福春的小儿子手里拿着个漂亮的罐头盒盒，蹦蹦跳跳地跑回来高兴地对他父亲说：“这是解放军叔叔给我耍的。”李福春拿过盒子揭开盖盖一看，里边放了三角钱……

    （127）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住在肖崖山下梁锦兰大娘家的窑院里。窑对面不远，有一座像屏风一样的小山峁，上面长着郁郁葱葱的花果树，登临远望，可以看见蜿蜒东去的大理河水和一川碧绿的庄稼。毛主席工作疲倦的时候，爱在这座小山峁上散步。
    一天下午，毛主席又顺一道墕上了小山峁，迎面碰上了拾粪的李志英老汉。李志英见首长来了，进不是，退也不是，便侧身站在小路旁边让道。毛主席走到他跟前站住，亲切地问：“老乡，你姓什么呀？”他赶忙回答：“姓李，叫李志英。”毛主席笑着说：“我也性李，叫李德胜，咱们是一家子！”一句话，说得他心里甜丝丝的，觉得这位首长和谒可亲。刚才还有点拘束不安的心情，像一片薄云被一风吹得无影无踪了。毛主席接着问：“我们部队在这里对你们怎么样？侵不侵害老乡们呀？”他笑呵呵地说：“咱们部队没说的，见人不笑不言传，一有空就给穷苦人担水、扫院、沾粪、劈柴，真像一家人。”毛主席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望了望山路两边随风摆动的谷苗问：“踏不踏庄稼呢？”“不踏！不踏！”他指着警卫战士，以十分称赞和感激的口气说：“同志们不光不踏，见了倒地的苗苗还往起扶哩。”毛主席听了很高兴，回过头来对警卫战士说：“过去有一首诗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们大多数是农民出身，知道种庄稼的艰难辛苦，来回走路一定要爱护群众的庄稼，不可踩踏!”

    （128）李志英和毛主席啦过话后，怀里像揣着个糖罐罐，高兴得的连粪也顾不上拾了，满山村串着寻人叙说他和首长啦话的经过，最后总是说：“你说那首长是谁，他和咱们是一家子呀！”
    李志英一直串到太阳落坡，晚霞满天的时候，才兴致未尽的往家里走。半道上碰见毛主席的房东梁大娘。提了一筐金稻黍（玉米），正从园子里往回走。李志英满面春风地问：“她婶子，你搬这金稻黍……”梁大娘笑眯眯地说：“首长住在我家，见我的女子仙鹤有病，就派医生给看，人家一点也不嫌咱那娃娃病，还叫上和他一块吃饭哩。”他听到这里，插了句：“那可要重重谢谢首长哩！”梁大娘接着说：“是呀，可咱穷庄户人家拿不出甚好东西，我先把自己家做的清酱、米醋端了些，人家好赖不收，今后晌我猛然想起这金稻黍不老不嫩正是好吃的时候，就掰了这一筐筐，想煮熟了送去让首长尝尝鲜。他叔，你看使得使不得？”“使得！使得！”他连声赞同：“她婶子，你快放火煮去，这是咱庄户人的一片心意嘛！”
    毛主席到肖崖村的第三天，有一个叫冯建强的老贫农，由延安来这里看女婿。他看见毛主席住在肖崖，心里又惊又喜，悄悄告诉女婿说：“咱受苦人的大救星就住在你们庄里啊！”
    “李德胜首长就是毛主席！”“咱们那‘一家子’就是毛主席！”这消息迅速地传遍了肖崖村的家家户户，像春风一样把每一个贫苦农民都吹得浑身暖融融的。从此，一首“信天游”便飞出了肖崖村人民的心窝窝：
    肖崖山上的果木林呀，根根连着那个根，
    毛主席和咱肖崖人呀，像那鱼水一样亲！
    ……

    （129）肖崖村的沟坡川畔上，到处都长着枝叶繁茂的沙果树。时值立秋，缀满枝头的小沙果，白里透红，香气扑鼻，实在招人喜爱。      中央机关来到肖崖村，战士们争着为老乡做好事。祖祖辈辈受人剥削的贫苦农民，都十分感动。于是，你一家我一户，挑拣了些颜色好、味道甜的沙果，装在箩筐里给部队和首长们送去，让他们尝尝鲜。可是，送来送去，连一颗也没被收下，原样退回。

    （130）肖崖村有一个农民叫李怀春，家里穷得什么也没有。他婆姨的眼病害得都快瞎了，也没钱治；伏里天还穿着冬天的烂棉袄，连家门也出不了。毛主席知道这个情况后，立即派医生给他婆姨治病，还送给一件单军衣。他心里实在感激不过，就摘了一驮好沙果，想送给首长、医生和战士们，表一表他一家人的谢意。他见邻居们送去的果子都被退回来，急得整整谋算了一夜，临天明时才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一股劲咧着嘴笑，还自言自语地说：“就这么办，我这驮沙果保险能收下！”
    太阳刚冒花，李怀春吆着毛驴，驮着沙果出了门。正行走间，一个警卫战士从后面跟上来，笑嘻嘻地问：“老乡，一大早出门，这沙果往哪里驮呀？”他笑着回答：“走亲戚呀！”“哎呀，可送的不少呢”“不多，亲戚是个大家子。“在哪个村？”“就在这跟前，几步就到了。”两个人边走边谈，来到毛主席住窑下边的手枪连连部大门口，他“噔”地喊了一声，把毛驴吆了进去。小战士这才醒悟过来，忙问：“老乡，你这是……”“嘿嘿”，他笑着说：“庄户人没啥好东西，送几颗果子给首长们和同志们尝尝。”“老乡，我们的队伍从来不收群众的东西。”那个战士说着，便撴住毛驴的缰绳往外拉。他把毛驴拉回来，仍然嘿嘿笑着说：“‘笼驮不落地，性灵难出气。’咱先把笼驮卸下来，再慢慢商量嘛。”那个战士看着支撑不定的小毛驴，只好帮着他，把笼驮抬了下来。
    这时高富有连长和许多战士都围了过来。高连长向小战士问明情况，便和蔼地对李怀春说：“老乡，这沙果我们确实不能收！毛主席给我们军队规定的纪律，是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嘛。”“高连长，这个我知道。可是你们不把这驮沙果收下，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呀！”他向高富有和战士们诉说了胡匪的罪恶和九支队对他一家的好处后，又激动地央求道：“收下吧，高连长，这可是咱受苦人的一片心哪！”高富有耐心地对他解释：“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嘛，帮助老乡们做点事，是完全应该的，这沙果我们可是不能收！”战士们也纷纷帮腔，劝说他把沙果驮回去。
    李怀春着急了，他一把拉住高富有的手，拦住大家的话头说：“你们一走，胡儿子又要来侵害我们，这帮孽虫见东西就抢，还能饶了这些沙果吗？高连长，你好好去给首长说说，把这驮果子收下，走在路上吃了，不渴不饥，好打胡儿子么！总不能放着羊羔子，留下给狼叼呀！”一番从肺腑里倒出来的恳切话语，把高富有和周围的战士们说得无言对答了。高富有沉思了一下说：“这样吧，让我请示一下首长再说。”他让通讯员先招呼李怀春到连部的窑洞里坐一会，自己迈出大门，朝毛主席住的窑院走去。
    毛主席正在院里活动身体，看见高富有从山坡下急急忙忙走上来，便问：“有什么事吗？”高富有快步走到毛主席跟前，说：“主席，有个问题想请示一下。”毛主席点点头，示意让他讲下去。高富有便把李怀春送沙果的事向毛主席作了汇报。毛主席背着手，认真地听完了高富有的汇报，笑着反问：“你看这些沙果我们能不能吃？” 高富有回答：“按照我们的纪律，沙果是不能吃的。不过，那位老乡说得也有道理。”毛主席温和地笑着说：“是一以些可吃的道理吧！高富有同志呀，我问你几个问题：沙果树是你栽的吗？”高富有摇着头说：“不是。”“你给果树浇过水吗？”“没有。”“你给果树施过肥吗？”“也没有。”毛主席接着说：“树既然不是咱们栽的，咱们又没有浇水、施肥，就不能享受人家的劳动果实么！这个道理你该懂吧？”“懂！”高富有回答过毛主席的问话，又说：“胡匪军很快就要到这里了，咱们不吃，还不是留给敌人了吗？我看可以买下。”毛主席看了看高富有，语意深长的说：“这里是刚刚解放不久的新区，有些人对咱们还不了解。如果我们吃了群众的沙果，尽管付了钱，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我们解放军和胡宗南的队伍一样，也白吃群众的东西。这不是在宣传上为敌人提供了口实吗？”毛主席讲到这里稍停了一下，又说：“依我看，老乡送来的沙果我们一颗也不要吃，你说呢？”高富有领悟了毛主席讲话的深刻道理，连声回答：“不吃好，不吃好！”毛主席笑盈盈地说：“好吧，你回去给战士们讲一讲，让大家讨论一下，道理辨明了，就会更自觉地遵守群众纪律了。”高富有跑回连部，向大家传达了毛主席的指示。战士们七嘴八舌，热烈发言，都讲到：“乡亲们的心意收下，沙果一颗也不能吃！”李怀春坐在炕上听着，激动的泪水不住的涌出眼眶……

    （131）1947年8月8日半后晌，晴朗的天突然变了脸。墨黑的天漫天翻滚，“咔擦擦”的炸雷一声接一声。不一会大雨像瓢泼上样浇了下来。搞侦察的同志穿过雨幕，来到司令部报告：刘戡从石湾镇窜出来了。毛主席说：“敌人不住了那我们也走吧！”随即和周副主席、任司令带领中央机关和人民解放军总部，继续向东行进。

    （132）行军路上，毛主席身上披的灰布棉袄，很快就湿透了。饲养员老侯怕毛主席的铺盖也淋湿了,赶快把自己的大衣盖在马褡子上，可是还没顶事。不平坦的黄土路上,到处都是积水，溜滑溜滑的，行走十分困难。为毛主席拉马的王振海，紧紧墩住大青马的辔头，生怕前蹄打失。警卫战士小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狠狠地甩了卜下手，怨天怨地地说：“今天行军咋遇上这号鬼天气！”
    毛主席用手背抹了抹下巴上的水珠，抬起头来，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说：“好长时间没下雨了，庄稼正在受旱， 我看这场雨下得实在好！ ”
    战士们抬起头来向毛主席看去，只见毛主席和他们一样，浑身湿漉漉的，雨水珠儿沿着裤腿直往下滴。他们心里想，敌人就跟在后面，又遇上这号天气，毛主席却全然不顾，还在想着人民的利益，就都挺起胸膛，大步前进，一口气走了六十里路。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子洲县的巡检司。安排住下以后，毛主席、周副主席和任司令，点起蜡烛又忙起来了。警卫战士点燃柴火，烘烤衣脤、被褥。天亮了，战士们给毛主席铺好被褥，想让毛主席休息一会儿。可是毛主席却走到硷畔上，和房东傅守申老汉交谈起来。没隔多久，队伍就又起程前进了。

    （133）1947年8月9日，晚上，毛主席来到绥德县的李家崖村，住在马怀恭的窑洞里。第二天上午,毛主席走出窑门，在院里散步。这所窑院，背靠大山，面临大理河。毛主席站在高高的硷畔上，眺望着大理河上下的山水风光。
    这时，马怀恭正在茅厕里掏粪。看见毛主席走了出来，便拄着粪勺把子，仔细地端详。他正看得出神，毛主席迈着步子来到他跟前。这一下，可把马怀恭急坏了：“怎能让首长站在这塔呢！”可是，还没等他言传，毛主席笑盈盈地已经开了口：“老乡，你们这里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
    马怀恭有点拘束地答道：“我们这里不说亩，说垧哩。”毛主席又问：“三亩是不是一垧？”
    “对！对！ ”马怀恭见这位首长这么亲热，一点也不嫌弃他这个正在掏粪的受苦人，心上轻松多了，便接着回答说：“川地里雨水好，粪土壮，一垧能打两三石；粪土薄， 兩水缺，一垧就是个石二三；遇上老天爷不下雨，还有连籽种也收不回来的时候哩。”
    毛主席一边细心地听，一边放眼瞭望川道里的庄稼。只见一块块正在扬花灌浆的高粱、糜谷，被太阳晒得蔫呼呼的，不少叶子已经拧成了绳绳。毛主席关切地问：“老乡，庄稼受旱了吧？”
    “可旱结实了！”马怀恭心焦地说：“一春一夏都没见个好雨。前后晌那场雷雨，西边下的大，这里就洒湿个地皮皮。”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天上连一丝云彩也没有，叹了口 气说：“唉，‘秋晒如刀刮’，庄稼快撑不定啦。”
    毛主席沉思了一会儿，语气深沉地说：“再旱下去不得 了，晒坏了庄稼,老百姓就没有吃的了。”
    说完，毛主席的目光又移向那滚滚东流的大理河，对马怀恭说：“将来把旱地变成水浇田，就不怕天不下雨了。”
    “引大河水浇地？”马怀恭不觉心窝一热:“这位首长的话要是实现了，就再也不怕天耍麻达了。”

    （134）9日后晌，毛主席坐在窑院里看书,马怀恭的侄子年儿， 跑到毛主席跟前玩耍。毛主席叫卫士小延拿饼干给年儿吃。毛主席用手亲切地摸着年儿的头，笑盈盈地问：“你念书了 没有？”
    年儿摇了摇头。
    毛主席转过身来，对在院里做营生的马怀恭说：“要想办法，让孩子念书。”
    马怀恭感激地说：“打败了胡宗南，准定让娃娃去念书。”
    毛主席拉着年儿的小手，笑着问：“让你念书，你念不念啊？”
    “念”年儿偏着小脑袋，天真地回答。
    毛主席亲昵地看着年儿，意味深长地说：“革命胜利了，
    让孩子们都能念上书。”
    听到毛主席的话，警卫战士又想起了前几天在肖崖村时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毛主席正在办公，看见房东梁大娘领着小女儿仙鹤进窑来取米，就指着天真烂漫的小仙鹤问：“这小女子上学了没有？ ”
    梁大娘说：“受苦人家，小子都上不起学，女子家还能上学！”
    毛主席说：“男女都一样嘛，等消灭了胡宗南，叫孩子们上学去。”
    想到这里,警卫战士们把敬仰的目光,投向亲爱的领神，只见毛主席在晚霞的映照下，红光满面，亲切地和老马又谈起了话。

    （135） 1947年8月1日天一抹黑，毛主席率领中央机关离开李家崖，迅速向绥德方向前进。
    毛主席、周副主席骑在马上,心情格外兴奋。连日以来， 全国各主要战场上，我军的进展都很顺利。刘邓大军继鲁西南大捷之后，又粉碎了蒋介石分进合击的阴谋，已经在八日夜晚挥戈南征，开始了向大别山的千里跃进；陈廣将军率领 的太岳兵团，横扫晋南敌军，已经进至三门峡左右，作好了强渡黄河的准备；西北野战军主力部队，五天前就开始对楡榆林外围发起攻击,在东起神木高家堡,两至横山波罗堡的三百多里战线上，消灭了敌人两个团、两个营和榆、横、神、 府四个县的反革命地方武装之后，派出野战军一部和绥德分区四、六团到横山以西阻击援榆的敌整编三十六师；主力已于昨日进至榆林城郊，开始攻城准备。发到总部的一份份战 报证明，一切都在按照毛主席“三军配合，两翼牵制”，将 战争引向国民党区域的伟大战略部署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