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搜集大伯父资料的过程中,我竟然了解到祖父帮新四军买子弹的故事,令我的心潮好久不能平静。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喜欢唱的《游击队之歌》: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密密的树林里 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 在高高的山冈上 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 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没有枪没有炮 敌人给我们造 我们生长在这里 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 无论谁要抢占去 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从敌人手中夺枪弹得付出多少代价?战士们都是神枪手,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子弹太珍贵! 1945年秋天的一个夜晚,暮色刚刚降临,大伯父宋延年牵着马,穿着灰土布便装,一个人来家探亲。(这次可能是自1937年大伯父离家参加革命第一次回家,外人很少有知道的。)晚饭后奶奶在后院操劳家务后回房歇息了。祖父和大伯父在前屋聊天,大伯父脱下上衣和长裤,穿着短裤给祖父看身上的枪伤:肩上1处,腿上3处,胳膊上2处,右肋巴部位大面积瘪了下去,身上还有未取出的弹片,可谓伤痕累累。大伯父孝顺,没敢给奶奶看,怕奶奶难过。祖父得知大伯父打仗缺少子弹,士兵每人只有3发或5发子弹,大伯父作为指挥员子弹也不多,而敌人的弹药充足。因而常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祖父过后和四爹等人说起这事。四爹等人就托人帮新四军战士买子弹。祖父安排知近的人去杀猪的屠户家买猪膀胱,有多少要多少。祖父再安排知近的伙计去买那些瘸腿的,有病的等不能用的牲口。外人以为祖父又做起贩卖牲口的生意了。运子弹的新四军战士化装成贩牲口的商人来到祖父的店里,在前院的存粮屋里把子弹5个一团裹在猪膀胱里,裹好后端到牲口棚里,把猪膀胱塞进牲口的嘴里让其咽下肚,每头牲口的肚子都鼓鼓的,然后被连夜赶走,到了新四军那边一部分不能用的牲口杀了取出子弹,牲口的肉就给战士们改善伙食。还能用的牲口就用凉水拌豆饼和红高粱面让其饮下,子弹就被排出来了。 新四军那边是用白色不透明的小袋子(约有20厘米长,镰刀把那么粗)把华中币(解放区的钱币)等钱币和纸条卷成卷,包在里边,塞在牲口的嘴里使其咽进肚子里,几个战士装扮成商人赶着牲口过来,用同样的方法饮牲口,将华中币等钱币和纸条排出来。 后来牲口不好买了。新四军战士就装扮成贩粮的商人运送子弹。盛粮食的竹篓,笆斗都有夹层,夹层中藏着子弹。连挑粮食的扁担也是空壳的,里面也藏着子弹。有时,他们一批批来3个,5个人,陆续来了20多人,分别在祖父店里的茶桌旁坐下喝茶,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一伙人。然后,一批批把夹层藏着子弹的竹篓,笆斗等装在车上分别用牲口拉走。子弹少时,来几个人用扁担挑走的。最后一次大概是47年底48年初,一个40多岁的姓冯的新四军战士(可能是赵博县人)和两个同伴(有一个是费县人)用盛粮食的竹篓运送子弹,竹篓里装着很少的粮食,却很重。在回去的路上,被二六支队的岗哨查出来了,3人当场被抓,被关在二六支队的牢房里。祖父又上下打点,托人说情,说他们买点子弹是守家护院的,防土匪的,3名新四军战士最后被释放了,再也没有回来。祖父的店也被二六支队封了。从那以后祖父也不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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