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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红网北京2011年6月1日电（刘红路）

    1991：张学良、吕正操在纽约的三次会见——吕正操将军秘书刘红路在纪念张学良将军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

    20年前，吕正操同志以86岁高龄不远万里赴美国看望张学良将军并祝贺他91岁（虚岁）生日。我有幸作为吕老的秘书随行，亲眼见证了这一历史性会见。时光飞逝，张学良、吕正操两位世纪老人已先后辞世，但20年前他们亲切会见、促膝倾谈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他们爱国爱民的崇高品德永远值得后人怀念和学习。

    吕正操同志赴美看望张学良将军是党中央的慎重决策。1991年3月10日，张学良将军被结束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管束”后，携夫人赵一荻离开台湾赴美探亲。消息传来，全国人民奔走相告，都为张学良将军重新获得自由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希望他早日返回久违的家乡看一看；希望党和政府借张将军赴美之机尽早派人看望他，向张将军当面表达党和人民对他的怀念之情。党中央充分理解民众的心愿，也在慎重考虑派人赴美看望张学良将军的时机和人选。吕正操同志与张学良将军是辽宁海城同乡，他早年参加东北军，曾是张学良将军的学生和部下；抗日战争爆发后，吕正操率部队创建了冀中根据地，任冀中军区司令员；建国前后，吕老先后担任过我党、政、军的许多重要职务，1983年当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吕老虽已86岁高龄，但身体健康，常打网球，是看望张学良将军的最佳人选之一。4月30 日，我陪同张学良将军的侄女张闾蘅赴天津看望吕老，杨尚昆主席也住在天津迎宾馆。杨主席向正操同志转达了党中央的决定，委托他赴美看望张学良将军，在6月1日张将军生日前赶到纽约。邓小平同志曾托人捎话，要正操同志去美国看望张学良将军，只要能见到就完成了任务。5月7日，江泽民总书记约正操同志到中南海商谈赴美事宜。吴学谦、王兆国等领导对吕老赴美事项做了精心安排，并派国务院台办副主任唐树备、和平统一促进会总干事徐尚元作为先遣队赴美，做好前期准备。在中央外办、中央台办和外交部大力支持下，吕正操同志和阎明光、姚美德、刘红路、吕葳一行五人作为我驻美大使朱启祯的客人于5月23日赴美。在旧金山与赵一荻女士及张学良的女儿张闾瑛夫妇、儿子张闾琳一家见面后即赶往纽约。5月29日、5月30日和6月4日，张学良、吕正操先后三次会见、三次聚餐，每次都有不同的特色。

吕正操将军秘书刘红路在纪念张学良将军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中红网江山摄）

刘红路在纪念会上发言说：“杨尚昆、邓小平、江泽民都关心着张学良将军。”（中红网江山摄）

    一、第一次会见：分别54年后重逢

    张学良、吕正操在纽约的第一次会见，原先约定在5月29日下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扰，特别是避开当地新闻界跟踪，吕正操同志临时决定改变行程，29日上午直接到张学良将军住处登门拜访。当天上午，吕老一行在张将军的五弟张学森及大女儿张闾蘅陪同下驱车来到张将军在纽约的住处----曼哈顿公园大道的一座公寓楼下，张闾蘅首先上楼说明来意，张学良将军得知吕正操前来拜访非常高兴，亲自到电梯口迎接。两位老人分别半个多世纪后再次见面看来十分亲切自然，并没有激动拥抱的场面，也许是他们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变幻，已经养成了“波澜不惊”（范仲淹语）的性格。但是，表面的平静下面是内心长达数十年的深切思念，这可以用当代作家赵万里的一个词“静水流深”来形容。一见面，吕正操就对张学良将军说：咱们西安分别后，到今天是54年5个月零4天，正好是“双五四”。说明吕老是一天一天地计算着、期盼着与张将军再次相逢。而张学良将军对吕正操印象最深的是“地老鼠”的外号，指的是吕正操在冀中带领军民开展地道战打鬼子的事迹，他第一次见到吕老的女儿吕彤岩时就提到此事，在纽约见面后再次提及。这反映了张将军几十年来始终关注着东北军将士在抗日战场的表现，并引以为荣。

    这次会见是久别重逢的礼节性拜访。吕正操首先向张学良将军送上了生日贺礼。这是一幅由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书写的贺幛，抄录了张将军自己的一首小诗：“不怕死，不爱钱，丈夫决不受人怜，顶天立地男儿汉，磊落光明渡余年。”当年启功先生接受了吕正操同志托他为张学良将军书写生日贺幛的请求，感到十分高兴。启功先生专门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清宫廷内特制的洒金红纸，认真书写贺幛，写成后交荣宝斋装裱。吕正操同志知道张学良将军非常喜爱京剧，特地请京剧大家李维康、耿其昌夫妇新录制了一盘京剧录音带，还请文化部高占祥副部长从北京市文化局要了一套《中国京剧大全》，连同当年新采制的碧螺春新茶，一并作为带给张学良将军的礼物。张将军因眼力不济，借助一个半球形的放大镜，一件一件地仔细观看礼物。他还拉着同来的阎明光的手，详细询问她父亲阎宝航晚年的情况，并表示要为阎宝航基金会捐款。中午，张学良将军和贝太太又邀请吕正操一行一起到附近的一家湖南餐馆用餐，继续边吃边谈。看到张学良、吕正操两位老人亲密无间的交谈，我们随行人员深深感受到中华民族“血浓于水”的情缘，这种情谊一下子冲破了半个多世纪的时间藩篱和海峡的阻隔，感到会见前的种种担心和顾虑都是多余的了。

    二、第二次会见：郑重转达党中央的问候和邀请

    在中央老一代领导人中，周恩来同志早在1936年4月就与张学良将军在延安见面，进行过深入交谈。“西安事变”发生后，周恩来同志即赶赴西安代表中共中央开展工作。建国以来，周总理曾多次亲自参加“西安事变”纪念活动，称张学良将军为“千古功臣”。他是张将军最熟悉和钦佩的人之一。因此，党中央决定由周总理的夫人邓颖超大姐给张学良将军写信，信中写道：“数十年海天遥隔，想望之情历久弥深，恩来生前每念及先生辄概叹呛然”；“今颖超受邓小平先生委托，愿以至诚，邀请先生伉俪，在方便之时回大陆，看看家乡故土”。吕正操同志此次赴美的主要任务，就是向张将军面交邓颖超主席的信，并转达党中央的问候和邀请。为此，吕正操与张将军第一次见面时，就约定了第二天（5月30日）下午再次见面深谈，并特地选定了张学森先生女婿任职的一家瑞士银行的办公室，员工下班后非常清静，作为张学良、吕正操第二次会见的地点。

    第二次会见时，张学良将军认真阅读了邓颖超主席的信。他说：“周恩来我熟悉，这个人很好，请替我问候邓女士。”张学良将军十分感谢大陆“中枢诸公”的问候和邀请。他特别提到邓小平同志的女儿邓琳给他送画和杨尚昆主席在亚运会期间见他弟弟张学森的事，要吕正操同志代为转达谢意。当阎明光向他介绍上海有一位大夫擅长治眼疾时，张将军说：“我有个决定，想回大陆看眼睛。我郑重向他们（指台湾当局）提出来，是否同意我不敢说”。谈话结束后，张学良、吕正操又一起出席了张学森二女儿张闾芳为张将军举办的祝寿宴会， 张将军在美国部分亲属和故旧出席，席间洋溢着乡情友情，气氛十分融洽愉快。6月2日，张学良亲笔给邓颖超主席复信。信中写道：吕正操“来美交下尊札，无限欣快，又转述中枢诸公对良之深厚关怀，实深感哉。良寄居台湾，遐首云天，无日不有怀乡之感。一有机缘，定当踏上故土。”

    在邀请张学良将军回大陆一事上，党中央既注意反映全国人民，特别是东北父老乡亲怀念张将军，希望他早日还乡的迫切心情，同时又注意充分尊重张将军的意愿，不做强人所难的事。对张学良将军在会见中提出的要征求台湾当局领导的意见后再做出是否回大陆的决定的想法和如果回来千万不要张扬，不要特权的意见，吕正操同志当即表示理解尊重张将军本人意愿，并可提供各种条件。对张将军提出的其父亲张作霖“入土为安”，不必迁葬和对东北大学复校更名等意见。吕正操同志回国后专门向中央报告，均已按张学良将军的意愿予以妥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