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国炳上任后很快便以事实来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件“摆设”。他出面组织群众,很快建成由通江到巴中、南江和陕南、宣汉、达县的四条交通干线;在毛洛镇、沙河、城西建造了三痤百米长的便桥;还动员组织了五万多人,疏通了由巴中到江口、江口到苦草坝的河道。这些建设,对战时物资运输、兵员调动、人民必须的商品流通,都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熊国炳在群众眼中是位豪杰。豪杰当官也自有豪杰的特点。
有一天,他看见一位老太婆在省苏保卫局门前跪着痛哭喊冤。熊了解后得知她男人是通江名医许昌,为不少红军将领治过病疗过伤,被人告发毒死县农协领导张家其,保卫局便将许昌和巳经参加红军的儿子抓起来定成死罪。
熊国炳明知插手保卫局的案子很容易惹麻烦,但他仍然去找到当时的川陕省委书记兼省苏保卫局长袁克服,硬是把案子调去亲自复查。仅用半天工夫,便将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
原来,由于许昌医术高明,拥护红军,治愈了不少军政干部,“白扇会”对他恨之入骨,便派人暗投砒霜,毒死了因病在许昌处拿药的张家其,以此嫁祸于许昌。
冤案大白后,父子俩立即被释放。此事轰动全苏区,群众称熊国炳为“青天大老爷”。
二、难忘的见面 一九三五年春天红四方面军撤离川北根据地时,总部指示川陕省苏维埃政府,为了争取广大群众对撤离的理解,即以省苏的名义发布一个布告,把红军撤离苏区,北上抗日的理由广泛地向群众宣传。
熊国炳把两位新补选取的副主席余洪远(一九五五年授予少将衔,后任成都军区副政委)与祝义亭叫来,在桐油灯下熬了一个通宵,你一句我一句硬是凑了出来。
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发布的最后一份布告,长达九十二句,全是顺口溜,堪称是一件独特珍贵的革命历史文物。 布告的开篇是:
“国民狗党真可恨, 罪恶多端数不清; 苛捐杂税千万种, 拉夫派款又抽丁; 连年混战二十载, 屠杀工农和士兵; 城市农村齐破产, 全国遍地是饥民; 奸污烧杀都占尽, 整得干人不聊生。 帝国主义大强盗, 原是工农大仇人。 ……“ 结尾是: “同起组织苏维埃, 独立自主中国新; 豪绅地主齐打倒, 封建残余一扫清; 全国干人齐努力, 最后胜利归我们; 帝国主义消灭净, 工农百姓享太平。”
我是一九三五年夏天在长牍征途中才和熊国炳成为好朋友的。
张国焘在甘孜被迫取消“第二中央”,宣布北上以后,将随军撤离的地方党的各级机构和苏维埃政府的干部全部编入军队。熊国炳因在茂县时,袁克服等人联名上书张国焘,反对成立“西北联邦政府”,熊也在上面签了名。袁克服等人被撤去职务,送进了随军劳改队,与先期被关押的廖承志、朱光等人背着绳子长征。张国焘念熊国炳“本质”好,系无知被袁克服利用,就把他贬到方面军后勤部经理处当处长,和我们白天一起行军,夜里一起宿营。 我在万源娶的老婆叫熊顺芝,四川人特别讲究认“家门”、攀“竹根亲”,他就成了我的大舅倌,一路上彼此照应不说,歇下来时还多了个说话的伙伴。
十月中旬,红四方面军抵达甘肃会宁,再次与红一、红二方面军会师。月底,四方面军奉中央军委之命强渡黄河,但因船少敌机轰炸猛烈,未能全部过去。十一月十日,中央电令巳过黄河的红军组成西路军,任命陈昌浩、徐向前、李特、熊国炳、李先念等十一人为西路军军政扫员会委员,熊国炳又重新成为红军中的一名高级指挥员。后西路军惨败,也就再无熊国炳的消息了。生还的李先念到延安后,被降为营教导员,前来看望巳遭批判的张国焘时,我向他打听熊国炳的消息,连他也不知,估计熊巳经蒙难。
谁知到了一九五九年的春天,我和熊国炳居然在大巴山上重新见面了!而那次在特殊政治气候下独特的、也是此生唯一的见面,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心酸。
当时,我是被当作大叛徒张国焘的余孽押解回乡交群众管制的,住在我老婆娘屋里。也就是这竹峪关。四月里的一天,有个姓皮的中年汉子来竹峪关找我,自称是熊国炳的外侄,说熊国炳还活着,从大西北回来探亲,听说我在竹峪关,很想见见我,约我第二天到洪口乡与竹峪关之间的桥溪口乡场上会面。
那一夜,我在床上像烙烧饼似地翻过来翻过去,根本无法入睡,就盼着天快一点亮,能够早一些见着这位老朋友。
天未破晓,我就和熊国炳的外侄出了门。
竹峪关离桥溪口二十来里地,等我们赶拢,场上巳经很闹热了。桥溪口那一天逢场,满街都是背背兜担箩筐的男女在拥在挤。
我一进场口,眼睛便到处看,走到鱼市坝,一眼,我便认出了熊国炳。他站在茶馆门口,一双眼睛也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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