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八一电影制片厂编剧黄宗江写就电影剧本《柳堡的故事》,觉得剧中应该有一段插曲,而且一定要是民歌体的,于是就把想法告诉作曲家高如星,这便诞生了传唱半个多世纪的经典歌曲——《九九艳阳天》。
高如星认真阅读黄宗江编写的剧本《柳堡的故事》。“九九那个艳阳天,十八岁的哥哥细听我小英莲,哪怕你一去呀千万里,哪怕你十年八载不回还!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忘,只要你胸佩红花回家转……”谁家的姑娘在快乐地唱着歌?歌声中,小船后舱板上并肩坐着李进和二妹子,那竹拖在后面起着舵的作用。小船顺水流着,流过倾斜的老柳树河湾里,鸭群在游着,小船越走越远,隐没在歌声里……
剧本里这段清新的文字,化作让高如星回味无穷的画面。在这部当年不多见的以爱情为主题的电影中,不知道是爱情让二妹子的浅酒窝显得格外甜,还是那一湾垂柳渲染了战争岁月中爱情的曼妙。尽管是剧本文字,高如星心里留下的却是如同春天抒情诗般的阳光灿烂,绿意盎然。
1929年,高如星出生在晋西北的兴县。兴县是革命老区,是种地用镢掏、不长庄稼光长草的穷地方。令人惊奇的是,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蕴含着丰富的民歌资源。高如星从小就会唱很多民歌,他不仅记得民歌的歌词,还记得同一首歌词几种不同的音调,几种不同的唱法。他是个放羊娃,当他放开羊群躺在半山中,望着蓝天上飞旋的雄鹰,听着树丛中小鸟的鸣唱,往往情不自禁的哼唱起自己编的民歌来。1944年,抗日战争正在激烈进行,14岁的高如星参加了八路军一二○师“战斗剧社”。刚到剧社主要任务是学习,学习文化,学拉提琴。他的乐感节奏感都很强,随后正式参加了乐队演奏。
1950年,“战斗剧社”接受了一项重要任务,要组织一个慰问团代表贺龙司令员、邓小平政委去慰问大风雪中艰苦奋战在康藏的筑路大军。高如星是主要演员,他一会儿拉提琴,一会儿敲大鼓,还会跳踢踏舞。过了二郎山、大渡河,来到西康省康定城。康定是座名城,《康定情歌》享誉世界。再往前走,大雪封山,慰问团只好在康定待命。高如星把同住一座小楼的人召集起来,说:“我和孟贵彬合写了一首歌,名叫《藏胞歌唱解放军》,你们听听行不行。”唱完之后,大家热烈鼓掌,都说是首好歌。有的说,“咱们有了《歌唱二郎山》,现在又有了《藏胞歌唱解放军》,太棒了”。有的说,“男女声二重唱这种形式很少,咱们是头一家”。《藏胞歌唱解放军》在筑路部队演出之后,很快在全国传开,接着在1951年全军文艺会演中获奖。这是高如星的处女作,这大大激发了这位21岁作者的创作热情。1953年,高如星随总政歌舞团出访苏联,听了抒情歌曲《喀秋莎》、《山楂树》、《伏尔加船夫曲》等,又听了柴柯夫斯基、斯美塔那、德伏夏克等大师的交响乐演奏会之后,他震惊了!回国后,他全身心地学习俄文,反复听苏联歌曲唱片。
读了黄宗江的剧本,高如星日夜埋头为电影《柳堡的故事》谱曲。没有大喜大悲式的冲突,全剧以一种淡淡的笔触依次展开爱情与部队纪律的矛盾、爱情与封建势力的矛盾和爱情与革命事业的矛盾:二妹子为在屋里养伤的新四军副班长李进送水时,二人心中无不是小鹿撞撞,以至于险些打翻盛水的碗;“我挺喜欢她”,李进的直白让人顿觉可爱,尽管他的爱情观朴素之至——“二妹子又会做衣服又会锄草,我妈临死前说过,就要找一个她这样的……”高如星的插曲《九九艳阳天》采用带扩充的乐段结构、分节歌的形式,旋律俏丽、流畅、情趣盎然,成功地叙述了小哥哥和英莲这一对未婚青年忠贞的爱情故事,也刻画了这对情人依依惜别、相互鼓励,忠于革命和忠于爱情的细腻而含蓄的感情,较好表现了革命战士和未婚妻的美好心灵。《九九艳阳天》这首歌的特点是切分节奏运用得非常贴切,前三句开始,都用切分节奏,为第四句改变节奏作为收束句,这样使全曲协调自然,旋律中的切分节奏和附点音符令人产生欲言又止的期待感,再加上一些衬词,给人以婉转和俏丽的印象,妩媚动人,可谓情在曲中,意在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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